第112节(1 / 2)
国公爷见殷夫人带了个庶女来找他,甚觉奇怪,问道:“何事?”
殷夫人道:“公爹,今日佳慧来找我说了一些事,儿媳觉着事关重大,应该禀告给您知道才是,所以带了她来。”
国公爷目光移向赵佳慧,赵佳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求祖父救救孙女。”她将上午对殷夫人说过之事一五一十又对国公爷说了一遍。
国公爷听罢,面色铁青,追问:“所言属实?”
赵佳慧道:“涉及父兄,孙女不敢胡说。”
国公爷当即叫来向忠:“带人去把赵桓朝赵桓阳两人给我拿来!”
向忠领命而去,片刻之后,只拿来了赵桓朝,赵桓阳还未回府。
赵桓朝进来一看,见赵佳慧和殷夫人站在一起,心头就泛起不妙的感觉,刚欲对国公爷行礼,国公爷已是断喝道:“跪下!”
赵桓朝心中一凛,在书房空地上跪了下来。
“四年前,你与你爹在外头私放印子钱,结果闹得逼死人命,又四处求人欺上瞒下将事情压下去,可有此事?”国公爷质问。
赵桓朝见问的是此事,顿时头皮一麻,背上渗出冷汗,下意识地要去看赵佳慧,又生生忍住,心下慌乱地组织说辞。
“你想好了再回,有名有姓,我要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若被我查出来事情属实而你还在我面前托词抵赖,罪加一等!”国公爷冷声道。
先糊弄过去再回去想办法的退路被封,赵桓朝也不犹豫,一个头磕在地上道:“祖父容禀,当时是父亲、父亲想要盘下御街上的一家酒楼,银子不够,才出此下策。孙儿劝过他的,没劝住。”
殷夫人心中冷笑,好一个孝子,事发了,就把责任都推到不在家的父亲身上。赵明坤那个瞎眼烂心的,活该生出这样的大孝子!
国公爷抓起书桌上的砚台就砸了过来,正中赵桓朝的头,没一会儿那血就沿着发际线流到了额头上,他也不敢动。
这时候赵桓阳被在府门前守着的小厮带来了,酩酊大醉东倒西歪,进来后也不知把国公爷的书房当成了哪里,又把国公爷当成了谁,见赵桓朝跪在地上,还踉踉跄跄地走过去踹了他一脚。
赵桓朝满脸是血地抬起头来,皱着眉头心似油煎地看着赵桓阳摇摇晃晃地走到国公爷的书桌边。
“朱大人,您嗝您别生气了,下人办事……不利,但是我已经想到、想到办法了。到时候就以我们靖国公府马场的名义将马运过来,再……再行倒卖。我祖父嗝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有他在,万无一失!”赵桓阳伸手拍着国公爷的肩膀,醉醺醺地笑着道。
国公爷冷眼瞧着他,忽的一把抓住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扭,发出嘎啦一声。
赵桓阳:“啊啊啊啊啊——”酒瞬间痛醒了一半,跌在地上努力瞪大醉眼往上一看,看到国公爷的脸,顿时吓得面色如土,大着舌头结结巴巴:“祖祖祖祖父!”
国公爷懒得看他,只盯着赵桓朝,面无表情道:“明日,你们两房收拾东西前往平凉府,你们的爹不是病了么?作为儿子,你们理当尽孝,侍疾去吧!”
赵桓朝瞳孔放大,着急地在地上膝行两步,想求情。
国公爷面色一冷,再开口,语气中就带上了风雷之意,“去了平凉府,再有丝毫行差踏错,逐出宗祠!”
赵桓朝僵在地上,这次是真的感觉有一股绝望的冰冷,蛇一般沿着他的头皮直窜到脊梁骨上。
待长房的人都离开敦义堂后,向忠给国公爷端上茶来。
国公爷双肘撑在书桌上,双手捧着头。
向忠看他面色隐隐发白,便道:“国公爷,明日请御医诊一诊脉吧,老奴看您最近有些累着了。”
国公爷放下手,道:“不必,我无事。”
他垂眸,定定地看着桌上的笔架等物,过了良久,才道:“向忠,我这个一家之主,是不是当得很不称职?”
向忠道:“国公爷,您别这么说。前几十年您都在辽东与铁勒打仗,回京后又在中军都督府任要职,何时得闲过?府里人多事也多,您只有这么多精力,又哪能面面俱到呢?”
国公爷摇了摇头,到底是没再说话。
到了嘉祥居之后,赵佳慧辞别殷夫人,带着丫鬟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半道上,赵桓朝突然冲出,掐着她的脖颈将她摁到墙壁上。
“小姐!”赵佳慧的婢女惊叫。
赵佳慧忍着脖颈上的桎梏带来的窒息感觉,看着夜色中赵桓朝像狼一般闪着冷光的眸子,对侍女们挥了挥手,叫她们先走。
“你疯了是不是?我们是你的亲兄长,你以为你帮着殷夫人扳倒了我们,她能把你当亲女儿待?”赵桓朝恨得想要掐死她。
赵佳慧并不反抗,摊着手任她掐,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笑意:“她再不拿我当女儿待,以她的品性,也不会把我送去给行将就木的老头做妾。”
赵桓朝一呆,反应过来后,愈发愤怒:“你还在我和二弟身边安了耳目?”
“不然呢?拿姐妹的终身去给自己铺路的人,难不成我能相信你们会因为我是你们的亲妹妹就放过我?”赵佳慧特意咬重了那个亲妹妹的亲字,气得赵桓朝又加大了掐她的手劲。
“来啊,你……有种……就……掐死我!”赵佳慧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
赵桓朝发了一会儿狠,到底是不敢真的把她掐出个好歹来,恨恨地收了手。
赵佳慧捂着脖子咳嗽着蹲了下来。
“去当殷夫人的狗吧,我看你过什么好日子!”赵桓朝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赵佳慧这会儿眸中才涌出泪来。
她独自一人蹲在黑暗无光的夹道里,哑着嗓子抽泣道:“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兄长,我生来就注定没有好日子过。”一个个都利欲熏心又没本事,只会踩着至亲的血肉往上爬。她还不如佳容,虽然佳容没有一个受宠的姨娘,可是她姨娘至少是真心待她。
当然她也没资格自怨自怜,因为到最后,她到底是做了和他们一样的事情——为了自己,把至亲踩得血肉成泥。
嘉祥居,殷夫人带着儿媳女儿外孙女吃完晚饭,打发萱姐儿回房看账本,然后将国公爷对赵桓朝赵桓阳两房的处置说了,最后长叹一声:“若是国公爷一早有此决断,咱们长房,也不至于经历这许多风雨。”
听说父亲不会回来,连赵桓朝赵桓阳两房都被打发去了平凉府,赵佳臻心中大松了一口气,宽慰殷夫人道:“晚来总比不来的好。”
徐念安在意的却是那句“如再有行差踏错,逐出宗祠”。赶出去并非一劳永逸,以后国公爷过世,身为嫡长子,公爹还不是可以带着两房庶子回来奔丧?逐出宗祠,从此不算是赵家人,那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这么好的机会,以殷夫人的人脉和财力,完全能够把握得住。就看她此番是不是能为将来这几十年的安稳日子,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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