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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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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熙言简意赅:“杀。”

知一知二:“……”

国公爷用过晚饭,使人将赵桓旭叫到敦义堂。

“祖父。”赵桓旭向国公爷行过礼,看着站在摆刀的长几旁的国公爷。

长几上刀架后有一只刀盒,多年来一直放在那儿,从来没动过。现如今,国公爷把那刀盒捧了起来,转身走到他面前,递给他。

赵桓旭莫名地伸出双手接过。

“这是你父亲的刀,从今天开始,由你保管。”国公爷道。

赵桓旭听说是他父亲的刀,就一手托住刀盒,一手将盒盖打开,一看之下,心头一缩。

那是一把锋刃上遍布缺口的断刀,光是看着这刀,都能想象出它在折断之前都曾经历过什么。

赵桓旭眼睫颤抖,看着那刀不语。

“你父亲死后,你祖母曾要求我把爵位传给你,我拒绝了,你可知为何?”国公爷回到书桌后坐下。

赵桓旭抬起濡湿的双眸,看着国公爷,摇了摇头。

“因为你父亲平生所愿,不是继承我的爵位,而是,当我不能再战时,代替我坐镇辽东。”想起当时幼子那矫矫不群意气风发的模样,国公爷还是忍不住心中剧痛气息起伏。

他稳了稳情绪,道:“你祖母,你母亲怎么想,我不在乎。不否认,因为长房的不成器,我确实有一段时间心中产生过动摇,想着,若是长房实在立不起来,不如将爵位传给你。但你要明白,让我产生这一想法的原因是你比长房子孙有出息,更能守得住赵家,而不是因为你有个为国捐躯的父亲。用你父亲一条命来换你一个爵位,那是对他的轻视和玷污,我决不允许。我悔就悔在没有把你送到外地的书院去读书,隔绝你祖母和母亲对你的影响。你到底,还是被她们给教坏了。”

赵桓旭跪了下来,无言流泪。

书房中静默了片刻,国公爷道:“我将出征,此番,若不能为你父报仇,便是去陪他。你是个男儿,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府中我作主的几桩婚事,你大伯父和大伯母,委屈了你大伯母。桓熙和徐氏,委屈了徐氏。包括你妹妹当初和陆丰的婚事,也是委屈了陆丰。这些,我心里都清楚。只有你,为你求娶武定侯家的嫡女贾氏,我不觉得你配她是委屈了她。你,不要辜负我对你最后的这点信任和期望。须知以后我不在,你若再犯错,无人会替你兜着了。”

赵桓旭趴伏到地上,哭得声息哽咽,道:“祖父,孙儿错了,孙儿真的,错了。”

次日一早,知一知二按吩咐买了头活猪回来,从公府后门吭哧吭哧地将猪抬到小花园的池塘边上,按住,等赵桓熙。

没一会儿,赵桓熙藏着把从小厨房顺来的菜刀过来了。

知一看他带着刀来,道:“三爷,您还真想杀猪啊,可这也不是杀猪刀啊。”

赵桓熙道:“我上哪儿找杀猪刀去?菜刀一样砍死,快摁住摁住。”

知一知二一个摁头一个摁尾,将那挣动不休的大猪牢牢摁在地上,等着赵桓熙动手。

这猪肥大,脖子也粗,昨日的鸡根本不能比。

赵桓熙握着菜刀绕着猪团团转,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知一知二摁得膀子都酸了,还不见他动手,知一道:“三爷,您要是对杀猪感兴趣,要不小人去找个杀猪匠来教一教您?”

赵桓熙颇有些被轻视的感觉,道:“谁对杀猪感兴趣?我是要杀人的!”

知一知二露出惊诧的表情。

赵桓熙不去看两个小厮,停下来用刀在猪脖子上比划了两下,心中想着须发皆白还要上战场的祖父,咬紧牙关一刀砍下去。

鲜血喷溅而出,溅了赵桓熙和知一一脸。

猪受创,厉声嘶叫挣扎。知一被血溅了,一惊之下手下力道放松,竟让那猪挣脱开去,撒蹄狂奔。

它脖颈上被砍了道口子,再这么一跑,那血还不洒得到处都是?

赵桓熙被浓烈的血腥味一冲,又被这血呼呲啦的画面一激,胃里一阵痉挛翻腾,一扭身扶着湖石就是一顿恶心干呕。略缓过来些后他指着那猪道:“快、快去擒住它,别吓着人。”

让知一知二把血尽倒地的猪抬到大厨房去给下人们午饭加菜,赵桓熙在湖边把脸和菜刀洗干净,然后沉默地坐在了湖边的石头上。

祖父说得没错,上战场他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他连砍一只猪都这般费劲,要如何去杀人呢?猪不会还手,人还会反击。

怎么办?难不成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祖父一个人去辽东?若是、若是他回不来怎么办?

赵桓熙伸手捧住脑袋,只恨自己没有从小习武,若是他和桓荣堂兄一般从小习武,如今定然能上阵杀敌了。

对啊,桓荣堂兄不是去了辽东么?祖父不能带他去,那应当能带上桓荣堂兄吧?桓荣堂兄和祖父能互相保护吗?

他回到挹芳苑,和徐念安一起吃早饭时,他对徐念安道:“在祖父出征前,我不打算去苍澜书院了,待会儿我就让知一代我去向先生告假。”

“应该的。”徐念安道。

他们祖孙这一别,此生还能不能再相见是个未知数,理当珍惜这段相处的时光才是。

吃过早饭后,赵桓熙去敦义堂找国公爷。到了敦义堂一看,国公爷穿着他威风凛凛的盔甲,正往小校场的方向走。

“祖父!”赵桓熙跑过去。

国公爷见了他,笑道:“来得正好,把祖父教你的刀法耍一遍,让祖父看看你去书院之后有没有好好练刀?”

赵桓熙道:“每日晨间和晚上都练的,一日未曾偷懒过。”

到了小校场,国公爷扔一把刀给他,道:“别废话,且练来看看!”

赵桓熙就认真练了起来。

国公爷站在一旁看着场中苦练刀法的少年,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二十年多前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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