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等到夜里宫宴,姜妁便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美人。
姜妁一如既往的去得晚,她到时歌舞伎正在池中起舞,素律指着为首那个女子,说那便是建明帝新纳的李美人。
她抬头看上高座,建明帝恍然入迷一般,痴痴的凝望着舞池里扭动的女子,那张魂牵梦萦的脸转去别处,他便毫无形象的追着往那处看。
“他当真是昏聩了,”姜妁不再看那李美人,漠然低语。
素律知她的意思,倘若建明帝还神智清明,就该知道,李美人如果当真是个村姑,又如何会大跳媚舞呢?
姜妁一步步往前走,口型微动,远在坐席上的容涣却看得清楚,她在骂建明帝丢人现眼。
“儿臣来迟,望父皇恕罪,”姜妁在大庭广众之下总会给建明帝留几分面子。
建明帝艰难的将视线从李美人身上移开,他还没说什么,一旁面色不善的淑妃开口道:“永安可算来了,你久久不来,陛下都不允开席呢。”
“是吗,可本宫瞧着娘娘跟前的汤羹已经见底,想来这汤羹的滋味应当不错吧。”姜妁毫不犹豫的反唇相讥。
这个蠢货,白瞎了一双招子,到如今这个境地,亲手将自己的敌人送到建明帝跟前不说,还看不清形势,张着嘴胡乱攀咬。
姜妁忍不住怀疑她到底是如何坐稳淑妃这个位置的。
这边你来我往热火如荼,那头的舞池中央刚刚一曲舞罢,为首的新晋李美人卷起水袖,曲着柳腰朝建明帝行礼,微侧着脸,熟练的露出与白皇后最为相似的弧度,嗓音绵柔似莺啼:“臣妾别无所长,献舞一曲,望陛下欢喜。”
他话音刚落,便有骁骑营的侍卫冲进来,朗声道:“启禀陛下,臣等在宫外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刺客。”
听着骁骑营统领的话,姜妁微微勾起唇角。
第12章 臣女白绾
站在建明帝身边的傅长生一直默不作声,他遥遥望向姜妁,平静的与她带着讥诮的眼眸对视。
“若是刺客押下去便是,作甚来扰陛下的雅兴,”与建明帝同坐一处的嘉成皇后突然开口道,“也不必带上来了,若日后查明确是刺客无疑,便交由刑部处置,退下吧。”
对嘉成皇后突然越俎代庖,建明帝只眉头轻皱,并没有出言反驳,甚至拍了拍她交叠在膝头的手,脸上带着罕见的歉意,一边对骁骑营都统摆手让他们退下。
骁骑营都统并无异议,当即便要拱手告退。
嘉成皇后低头饮茶,似是不经意的转身与一侧的傅长生交换眼神,回首时又若无其事的瞟了一眼在素律搀扶下入席的姜妁,眼底涌起一阵厌恶,继而转瞬即逝。
姜妁在席间落座,一旁的素律取出自备的茶具替她煮茶,她便好整以暇的望向高台那一对世间最尊贵的夫妻,敏锐的逮着嘉成皇后看似不在意实则躲闪的眼,意味深长的与其对视。
虽然她方才背着身,但那一瞬如针如刺的感觉却并未错过。
“女子做刺客?倒是少见。”
骁骑营都统带着人还未行至殿门,一直自饮自啄的容涣突然开口道。
彼时歌舞俱歇,勋贵百官的宴饮声也微不可闻,容涣声音不轻不重,却轻而易举的传遍了整个宴厅。
建明帝将这话听入耳,生性多疑的他下一瞬便眉头紧锁,转头望向嘉成皇后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怀疑。
嘉成皇后与白皇后均出身宁国公府白家,不同的是,白皇后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宁国公嫡长女,而嘉成皇后不过是宁国公胞弟身边侍妾所出的庶女,身份天差地别。
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能将曾备受皇宠的白皇后拉下马,自己爬上枝头变凤凰。
嘉成皇后很清楚,她依旧不是最后的赢家,从她坐上后位那一刻起,她便无时无刻不在扮演白皇后,学她一颦一笑,学她温雅含蓄,学她克己守礼,学她母仪天下。
当然,不止她清楚,姜妁也明白,甚至包括建明帝。
白皇后从不会在建明帝开口前擅做决定。
“相爷有所不知,西辽擅使软刀,而使软刀者多为女子,因此,西辽刺客大多都是女子。”
席间又有人说话。
姜妁寻着声音看过去,那人正举杯朝容涣示意。
说话的便是前几年娶了礼部尚书嫡女为妻,封为荣王的大王子姜晔。
“王爷当真是博闻强识,”容涣歉然一笑。
姜妁别开眼不忍再看,在容涣面前多嘴多舌,那真是嫌自己命太长。
果不其然,容涣紧接着便又说:“可西北边境有镇国将军父子两率边军镇守,她又如何能跨过边防深入中原呢?”
“荣王的意思是,认为镇国将军玩忽职守,竟将别国刺客错放入境?”
建明帝和嘉成皇后之下是左右分座的贤良淑德四妃,说话的正是穿了一身藕荷色宫装,妆发素净利落的良妃。
而良妃,便是镇国将军杨谏知的孙女,未嫁时便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脾性暴烈人尽皆知。
这些年来,许是年纪到了,整个人都锋芒收敛,显得温和许多,可底子到底是在的。
这不,跟个炮仗似的,被姜晔一句话给点炸了,根本不顾建明帝在场,开口便是锐利的质问。
姜晔看着笑吟吟,还在若无其事般饮茶的容涣,气得咬牙切齿,哪里不知自己是被他转进套里去了。
姜晔堂堂王爷,换做旁人,莫说质问他,便是他将其当堂定罪,也不敢多言一二。
可这偏偏是良妃,是建明帝都要哄着让着的良妃。
姜晔眸中暗沉,面上却挂着和煦的谦笑:“回良母妃的话,儿臣并无此意,只是替容相解释一二罢了,况且镇国府上下劳苦功高,儿臣岂敢妄加议论。”
良妃对姜晔的示好显得兴致缺缺,只冷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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