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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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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嘲笑沈雨泽没有生活常识,但他很快意识到,他自己的“生活”对于沈雨泽来说并不是“常识”。

在沈雨泽的世界中,按下灶台的按钮就会有煤气,想买什么直接刷信用卡,出门必然有专车接送,寒暑假当然要出国旅行。

这样的人生算是完美吗?曾经的陆平肯定会说:“是,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梦想中的完美生活。”

但陆平想起刚刚沈雨泽和王诗雅的对峙……他发现,沈雨泽的人生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完美的没有一丝波澜。

“沈雨泽,你真的和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陆平望着面前的人,认真说道。

这话勾起了沈雨泽的兴趣,他问:“有什么不一样?”

“我以前觉得你是满分男神,没想到你脾气差、不爱运动、上课不听讲、即会说脏话又会打人、还没有生活常识……”

耿直的陆平完全没注意到,他每说一句话,沈雨泽的脸色就黑了一分。

“所以呢?”沈雨泽挑眉,“你失望了?你理想中的我破灭了?”

“不。”陆平坚定地摇摇头,“我觉得不满分的你,更真实了。”

……

他们走出图书大厦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停了。那辆豪华卡宴就停在马路旁,司机见他们出来了,赶忙接过他们手里的图书,放进了汽车后备箱。

陆平坐上了车,沈雨泽让司机送他去公交站。

其实沈雨泽本想直接把陆平送回家的,陆平婉拒了:“我家在北岸,一来一回时间太久了,再说,你这辆车太显眼了,我家住在城中村,开过去也没地方停。”

转眼就到了公交站。

也是巧了,陆平等的那辆公交车正好要出站。来往两岸的公交车半小时一趟,错过这趟又要等很久,陆平连再见都顾不得和沈雨泽说,急急忙忙跳上站台刷卡上车。

他还没站稳,公交车就开动了。

他第一时间从车头奔向车尾,售票员提醒他:“小伙子,车上不能跑!”

陆平装作没听到。

他跑到车尾,拉开车窗,整个上半身几乎探出了窗户,向着路边的卡宴车疯狂挥手。

“沈雨泽,再见,还有——谢谢你!!”陆平双手聚成喇叭,贴在嘴旁。他之前不好意思当面对沈雨泽说的话,现在隔着这么远,反而敢说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替我揍了他们!谢谢你做了我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无数次无数次,每当那群人用嵌糕王子这个绰号来称呼陆平时,陆平都恨不得一拳揍向那些人的蠢脸。但是陆平不能做,因为陆平知道,这一拳下去之后,班主任会来找他,年级主任会来找他,他会背处分……最主要的是,他的父母会伤心。

所以他一直隐忍至今。

可他不能做的事情,沈雨泽都替他做了。

“还有——谢谢你今天邀请我一起来逛书店!我真的很——开——心!!!”

天上的乌云早已散去,阳光落在少年的脸上,衬得他像是一只金灿灿软绵绵的年糕。

听到他的喊话,卡宴车的后排车窗缓缓降下,沈雨泽靠坐在座椅上,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可没有陆平这么厚的脸皮,居然完全不顾周围乘客的眼神,在公交车上对他热情“表白”。

明明平时看起来像只胆小的老鼠,怎么到了此时,又如此胆大包天了呢?

公交车载着陆平缓缓远去,但是他那充满活力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沈雨泽的耳边。

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街道尽头,沈雨泽才慢慢敛去唇畔的笑容。

“少爷,”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向他,语气格外恭敬,“咱们现在回家吗?

“回家?”沈雨泽轻轻念叨着这两个字,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那就回去吧。”

……

不论任何城市都不缺有钱人。

椒江豪景是一座坐落于椒江南岸的豪华楼盘,更是椒江市的“楼王”,小区都是高层建筑,楼间距极大,私密性极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在沈雨泽转学之前,他的财产顾问很快就为他购入了一套公寓,三室两厅,二百二十平米,站在270°全景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整个椒江,全屋智能家电,还有24小时管家随时为他服务……如此豪宅却只住了他一个人,难免有些冷清。

他十五岁后,他的父亲沈国宁就很少管他了。

沈国宁不缺情人,自然也不缺孩子。他的第一任妻子和他是政治联姻,生下一个儿子后就和他离婚了。对外宣称和平分手,其实是他的秘书以孕相逼,最终成功上位,有了一个女儿。

他的这双子女非常出众,常青藤毕业,头顶光环璀璨,早早就进入沈氏集团,把持了重要位置。但两人毕竟不是一母所出,他们一边极力扩大自己的掌控范围,一边拼命内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国宁要从这两人中选择一个继承者时,谁会想到五十岁的沈国宁居然“梅开三度”,他毫不留情地抛弃了第二任妻子,然后迎娶了比自己小三十岁的名模吴虹!

沈国宁和吴虹的婚礼选在欧洲某座古堡举行,场面恢弘大气,堪称世纪婚礼。可是婚礼当天,沈国宁的两个孩子拒绝出席,因为他们无法接受一个年纪比他们还小的“后妈”。

吴虹在进门后的第二年,就为沈国宁生下了一个儿子。

——是的,没错。沈雨泽成长于一个如此畸形的家庭。

沈雨泽出生那天,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雨。大雨连下了数天,雨水汇聚到一起,沈家别墅后山原本已经干涸的洼地,居然出现了一片水泽。

于是沈国宁大笔一挥,给小儿子取名叫沈雨泽。

从小到大,沈雨泽都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他觉得自己的名字里有太多水,所以他的生活总是充斥了母亲的眼泪,和那些潮湿、阴霾与湿漉漉的水汽。那些水渍像是跗骨之蛆,包裹着他,缠绕着他,把他压在深深的寒潭之下,让他无法呼吸。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现在的他居然搬到了一个以水命名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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