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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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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雨泽决定下筷之际,一道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沈雨泽蹙眉看向手机屏幕,在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电话铃声刺耳无比,步步紧逼。

他本不想理会,但铃声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沈雨泽知道,如果他一直不接,电话那端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会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直到他妥协为止。

最终,沈雨泽按下了接听键。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那熟悉而尖刻的女声响起:“小泽,都晚上九点了,你怎么还没到家?”

“……”沈雨泽没有问邓虹是怎么知道他在哪里的,以邓虹的控制欲,她有万千种办法掌握自己儿子的行踪。他语气疏离,冷淡地问,“怎么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之前不是说,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吗?”

自从上次母子两人在电话里大吵一架后,已经许久没有再联系过了。邓虹被他气得要死,据疗养院里的人说,邓虹又摔了不少东西,边砸边骂:“”“不知道感恩”“不知道天高地厚”“翅膀硬了就要甩开母亲”“跟他那个爹一样”……后来,邓虹一气之下叫上她的几个小姐妹飞去港岛血拼,光是买奢侈品还不够,又拍了一套几千万的珠宝,真真是把帝都的一套房戴在了脖子上。

那些小姐妹之间就属她嫁的最好,一跃成为豪门阔太。她从她们的眼里、嘴里收割了不少艳羡与恭维,心气终于顺了,这才想起远在椒江的儿子。

邓虹在电话里说:“我那时说的是气话,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惦记你?”

沈雨泽轻笑一声。

邓虹又在那里演起来了:“你跑到那么远,不在妈妈眼前,我真的好担心你……今天早上我一起来,心就咚咚直跳,都说母子连心,我总怕是你出什么事了。”

“……”

“没想到真让我猜中了!小泽,你是不是又生病了,怎么又去医院了?严重不严重啊?不会又过敏了吧!”

沈雨泽没想到邓虹打来电话是这个理由。

他的手指曲起,轻敲膝盖,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今天他陪陆平去医院,虽然走了自己的关系,但他并没有受伤,按理说帝都那边不应该收到消息的……

沈雨泽不动声色地问:“你听谁说的?”

“你不要管我是听谁说的。”邓虹开始胡搅蛮缠起来,“我们做父母的,关心你难道错了吗?”

沈雨泽抓到了关键词:“‘父母’?是父亲说的?”

邓虹见儿子这么聪明,只能说了实话。原来今天沈总下班后,把邓虹叫到书房训斥了一顿,说她身为母亲,却不知道关心儿子,短短一个月就让沈雨泽进了两次医院。虽然沈雨泽一意孤行去了外地高中“打发时间”,但她不能对他不闻不问。

至于是谁告诉沈总这件事的……

“还能是谁?!不就是王诗雅那个小j人吗!她今天去医院看到你了。”提起那位存在感极强的情敌,邓虹恨的牙痒痒。“本来以为那小j人滚回她老家,就不会再蹦跶,没想到居然隔着这么远,还能影响到他!”

接下来,邓虹又骂个不停。沈雨泽听得心烦,很想问她今天吃药了吗。

沈雨泽打断她:“首先,我今天去医院并不是因为我生病了,而是陪一个同学去医院。其次……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去查查王诗雅为什么要去医院。她放弃帝都的一切回椒江老家本来就很奇怪,现在还频繁出入医院,你不觉得可疑吗?”

沈雨泽扔了一个重磅炸弹给自己的母亲,不管他的猜测是真是假,足够邓虹忙活好一阵子了。这样,他也能有时间喘息。

邓虹果然轻易地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电话挂断后,沈雨泽把手机扔到一旁的座位上,觉得身心俱疲。

放在膝盖上的咸酸饭已经失去了温度,凉透了的油脂凝固在了腊肉之上,沈雨泽已经回忆不起来刚才那种迫不及待想要品尝美食的心情了。

沈雨泽望着这份晚餐,不由得想,陆阿姨在给家人做饭时,会是什么心情呢?陆平在吃到由妈妈亲手制作的咸酸饭时,又是什么心情呢?

那一定是一种平凡却踏实的幸福。

那是沈雨泽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别人家的“哥哥”“姐姐”,不会年龄比他“妈妈”还要大。别人的“爸爸”也不会头发花白,老态龙钟。

沈家就像是一捧腐土,在黑暗中扭曲、溃烂。沈雨泽就是开在腐土上的罂粟,看似美丽,但只有他才知道,自己体内流淌的血都是脏的。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母亲的电话,而是陆平的短信。

陆平:你安全到家了吗?

陆平: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冻雨,我记得你家有排气扇,记得关上,要不然会很冷的。

陆平:还有,一定要给我保密。如果有同学问我为什么请假,不准说我摔到尾巴骨了!

陆平:否则我创死你!凸_凸

“……呵。”看完这几条短信,沈雨泽原本阴郁的心情又一次被一缕阳光拯救了。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当沈雨泽不由自主地向阴暗的深处坠落时,那个男孩都会及时的伸出手,把他拉出泥沼。

他为沈雨泽做了很多,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

……

在陆平眼中,沈雨泽是璀璨的宝石,而他是虚假的扮演者。

但在沈雨泽心里,一切恰恰相反——污秽的是自己,发光的是他。

第36章

陆平的不幸以及幸运之处在于:他摔伤屁股是在周四, 医生让他在家卧床静养三天,刚好就是五六日三天。这么一来,他实际上只缺了周五一天课, 只要管同学借笔记就能补上。

周一早上,半血复活的陆平以极慢的速度踏进校门。虽然他现在能走路了,但尾椎骨依旧在隐隐作痛, 昨天他洗澡时, 特地照了下镜子——淡紫色的淤血已经消退了不少, 但尾椎附近还是有些红肿, 连带着左右两瓣臀瓣也染上了那些颜色。就算他小时候吃柴, 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走在校园里, 他尽量表现的稳重、正常,但其实每迈出一步,他的灵魂都在哀嚎。昨天他在家练习走路时, 妹妹还说他像小美人鱼, 因为小美人鱼刚化成人形时就是这样, 每走一步都痛的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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