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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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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得很,他一见到叶舒云烂漫纯真的笑就舍不得拒绝她,他总觉得她那孩子气的笑容之下也和他一样藏了另一颗心。

叶舒云笑得甜美,抱拳雀跃道:“多谢师兄。”

孟云泽笑:“今日街市热闹,多亏你,我也趁此机会逛逛。”

明知他是客套,她却还是不争气地为此而自喜。

“师兄,我们走。”叶舒云的眼眸染上点点火光,迷离未定。

她用了一辈子的时间跟在他身后,做他的追光人,可她的倾慕太卑微,而他身上的光又太过耀眼,所以她只能是一个不起眼的追光人。其实从始至终他的光从来都不是为耀她一人的眼,更不是为照亮她而存在,只怪她擅作主张把那束光当成她命里最深刻的期盼,耗费了余生所有的时间去追逐。

她不在乎今夜,此时此刻孟云泽原本应该和柳淑仪看花,赏花,也不在乎孟云泽仅仅是碍于同门之谊不好拒绝她的请求,更不在乎这一刻或许是孟云泽在利用她填补柳淑仪爽约的空虚。

她只在乎这一次孟云泽给了她机会,让她有了扳回一城的可能。

叶舒云向上瞟了孟云泽一眼,这一次她想光明正大地与孟云泽并肩而行,不再做从前那个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更不是他影子里的无名人。

叶舒云加紧步子,跟上孟云泽的步调,一步又一步都跟着孟云泽。

她想今夜神仙似乎听见了她的心声,大概也真的有神仙下凡,才让孟云泽遇到她,让她有机会接近孟云泽。

来往的人群险些碰上叶舒云,孟云泽轻轻拉了叶舒云的衣袖,不让人群撞上她。

她有些难以相信孟云泽近在咫尺,她与他只隔了两指的距离,往来的路人稍一拥挤,她与他的肩膀就会轻轻贴在一起,而他肩上的温度便会立刻隔着衣料传到她这儿,在她肩上留下异于别处的温热,惹得她心痒痒的,令她窃喜不已。

于孟云泽而言这是情势所致,是无可避免,他不放在心上,可于她而言却是她少女情愫跃然心间的美妙一刻。

路过璀璨绚烂的彩灯,经过满目琳琅的商铺,穿过摩肩擦踵的人群,她忽然可惜起这条路竟如此短,短到只需她伸长脑袋向前一望就能看到尽头。

她与孟云泽很快就走到了尽头,热热闹闹的街市也悄然落下帷幕,场内场外,赶热闹,凑热闹者亦收拾妥当准备返家。

二人走了没两步,孟云泽忽然小声叮嘱叶舒云:“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叶舒云怔了一怔,稀里糊涂答应,话音才落,孟云泽已经健步如飞冲了出去,像是在追什么人。人群里一个蓝衫男子回头看了眼孟云泽,迅速跑起来。

叶舒云突然明白眼前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听闻孟云泽最近在查一起情杀案,那件案子刑部原已判定,只是送到大理寺复审后孟云泽却发现扭转案情的物证。

叶舒云有些失落,怪不得孟云泽会答应陪她逛逛,原来陪她逛夜市是假,处理公事才是真。

不等叶舒云缓过神,孟云泽已经抓住那人,只是那人身手敏捷,便像是滑溜溜的泥鳅似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从孟云泽手上挣出去。

叶舒云和孟云泽一样,都怕那人逃了,情急之下,叶舒云抄小道绕到那人前头,毫不犹豫脱下绣鞋砸向那人的脑门。

一声闷响,那人猛地停住。

那人只瞧见后头追他的人,并未注意到叶舒云在前头等着他,生受叶舒云重力一击,疼得他眼眶迅速飙出豆大的泪花,捂着脑门原地打转。

孟云泽忙冲下来按住那人。

孟云泽将嫌犯交给巡视的官差,交代他们把人送大理寺收押。官差押着嫌犯离去的瞬间,那嫌犯突然扭过头怒目盯住叶舒云,看得叶舒云心里发毛,急急忙忙看向别处。

彼时,孟云泽拿着叶舒云的绣鞋放在她脚边,她看了孟云泽一眼,突然心安不少,此刻孟云泽在这儿,她怕什么?

孟云泽道:“我送你回去。”

叶舒云这双绣鞋重若石器,这东西砸着脑门,威力约摸可与板砖相比,怪不得适才那嫌犯只挨了一下就疼成那样。

孟云泽担心嫌犯记恨叶舒云,于是不声不响挡在嫌犯跟前,不让他看叶舒云,见嫌犯走远才转身问叶舒云:“你可知刚才那人是谁?”

叶舒云目不闪烁:“知道。”

虽是多亏叶舒云,他才能顺利抓住嫌犯,可他有他的职业操守,像这样危险的事,他不愿意让无辜的人以身犯险:“既然知道,你怎还敢往前冲?”

怎敢?

如果他也曾偷偷在心里爱慕一人一辈子;如果他也曾与所爱之人失之交臂;如果他也曾体会过爱而不得的不甘和心痒,他或许就能明白她的「怎敢」是为何。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人逃之夭夭,逍遥法外。否则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也对不起那位冤死的姑娘。”

那位姑娘死在待嫁之时,而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她未来的夫君。

叶舒云这番说辞有理有据,既是为心中正道犯险,孟云泽纵还有不顺心之处,也都只能暂时搁置不理。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孟云泽眼见说不过叶舒云,只能认输。

叶舒云心思细腻,觉察出孟云泽语气中些许的不赞同,她问他:“师兄认为我做得不对?”

孟云泽看向叶舒云,她亦是女子,推己及人,动恻隐之心也是在所难免,只是他实在无法认可她不假思索便贸贸然以身犯险的做法:“不是我认为你做得不对,而是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不要鲁莽行事。”

叶舒云满怀期待:“师兄担心我?”

且不论叶舒云是他师妹,哪怕是随随便便一个不相识的人这般冲动行事,他都会担心。孟云泽坦荡道:“自然。”

他的坦荡本应该让她落寞的,可她的心却不争气,一听见他说担心,她的心早已经美得飘到九霄云外,仿佛他对她也有一丁点儿想法似的,她道:“谢师兄,可我敢这么做全是因为师兄在这里。”

“因为我?”

“虽说师兄早已结业,可我与师兄好歹是同门,师兄总不至于让我出事罢?再者而言,师兄侠义心肠,身手了得,昔年蒙古大汗都败在师兄手上,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一连串高帽一股脑儿落在孟云泽头上,他便是不看好叶舒云的莽撞做法,此刻也已经被叶舒云逗得顾不上,只笑了笑让叶舒云打住。

月色清明,街市寂然,她稍一低头就能看见她与孟云泽的影子,她悄悄用手比划了一下,她的影子和孟云泽的影子只隔了三指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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