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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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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枕书礼貌地说:“谢谢。”

対方说:“不要客气,我这幅画也不是原创,是临摹我老师的古董。你知道以前有位叫‘夏江’的画家吗?他很惨的,画技超群却穷困潦倒,最后饿死在了家里。我老师很珍惜他的画,平时都不给人看,为了临摹,我花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从前倒没什么,钱花掉了,我还能靠卖画为生,可是现在我眼睛看不见了,以前的雇主都不再找我了,我只好给人刷盘子赚点饭钱。谁知道眼睛不行了,盘子也不好刷了,几天前被人赶出来,流落街头,不得不想办法去治眼睛……”

谢枕书见対方泫然欲泣,不禁头皮发麻,道:“我给你钱。”

“真的吗?你真是太好了,唉……”対方摊开脏兮兮的手掌,表情真诚且充满希望,“给我二十块就可以了!”

什么“夏江”,他全程都在瞎讲罢了。

第72章 瞎子

谢枕书打开钱包, 发现自己没有小面额的钞票,于是拿了两百块给对方。他除了遗产,还有补偿金, 平时在训练场生活节俭, 出来也不缺钱。

小瞎子心安理得, 不仅把钞票收下了,还托起腮来, 用那双无神的眼睛望着谢枕书,问:“需要我给你留个签名吗?”

谢枕书说:“不用。”

他看那幅画,画上只有两角尖翘的地方像是猫耳, 别的地方再也瞧不出什么猫样。上面墨迹未干, 还被小瞎子用手指蹭花了, 远看就像一摊烤煳了的饼。

这画不用签名也能让人记住。

小瞎子说:“你这么好, 声音听起来也很年轻,是干什么的呀?”

谢枕书道:“我是……打仗的。”

对方语气欣喜:“你是港区作战部队的吗?我以前去那里画过画!”

南线联盟不比北线联盟,他们的科技发展停滞, 还保留着列车、现金和宣传画这些东西。正如小瞎子所言,作战部队经常会找学校里的专业人员来作画,以便向附近地区分发海报, 招募新兵。

谢枕书道:“嗯。”

对方倒豆子似的,继续说:“我就住在青花鱼港的郊区, 离你们训练场不远,早上经常能听见你们喊号子的声音。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已经上过前线了。怎么样, 训练很苦吧?”

谢枕书说:“还好。”

对方立刻敬了个不标准的礼, 道:“感谢您对联盟的付出!”

作战部队成员在城区内外待遇都很好,各地统一, 把“感谢您对联盟的付出”当作敬礼宣言,以此表达全联盟对前线作战部队的尊敬。

对方道:“前几年我也响应了联盟的征兵号召,可惜在体能训练被刷下来了。当时到处都是征兵宣传画,我就干脆去学画画了。”

谢枕书说:“……嗯。”

他没什么交流的欲望,可惜对方正在兴头上,并不能领会他的冷漠。

这小瞎子皮肤雪白,穿着一件灰色的套头毛衣,讲话时指尖会拨弄跟前的笔。他像是刚从象牙塔里出来,为了遮掩自己的紧张和羞怯,努力装出善谈的模样。可是他聊天没分寸,不仅对陌生人毫不设防,还在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把自己的底都交代光了。

列车再一次发出“哧——”的声音,即将开动。乘务员走在过道里,挨个敲响房间门,隔着门通知:“餐车将在半个小时后到来,卫生间十分钟后即可使用。请诸位乘客待在房间内,不要随意走动,如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摇铃呼叫我。”

小瞎子说:“要走啦。”

谢枕书“嗯”一声,道:“我休息了。”

为了避免交谈,他索性躺在了后面的床铺上。

小瞎子惆怅地“哦”,翻开书本,发起呆来。他黑发干燥,耳边被眼镜压翘了一缕毛,因为架着眼镜,显得脸更小了。他安静没几分钟,又小声问:“你叫什么呀?”

谢枕书睁着眼,装睡着。

列车“哐当哐当”地行驶,窗外飞雪蔽天,房间内的温度正在缓慢上升。

小瞎子自讨没趣,便继续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他自己反倒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青花鱼港逐渐隐于白雾间,消失在苍茫大雪里。天正亮起来,列车经过一片银装素裹的平原,房间内的光线也亮了些许。内置的烤炉上搁着茶壶,茶水正好烧开了,顶着茶盖“吱吱”乱叫,溢出的茶水浇在炉子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谢枕书盯着上方,心里想的却是7-006。

情报组希望他在城区找到7-006,却没有给他透露7-006近期的行踪,或许情报组也不知道7-006具体藏在哪里。资料上说7-006精于伪装,曾往返于边境和城区,表明7-006对联盟内部的消息很灵通。因为不论是作战经费,还是援助金,都需要经过联盟层层审核,7-006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说明联盟内部还有他的同党。

那么7-006现在在哪里?

城区吗?

“您好,”门忽然被叩响,乘务员问,“需要用餐吗?”

小瞎子惊醒了,站起来时还撞到了床沿。他轻抽一口气,忍住痛说:“要的要的。”

“好的。”乘务员打开门,把餐车内热好的盖饭拿出来。

小瞎子用手扶着桌沿,却不去接餐,道:“要不你放在……”

他有些犹豫,像是不知所措。

谢枕书坐起来,示意乘务员放在门口的备用储物柜上,乘务员便放下放走了。小瞎子等门关上了,才摸索着向外走。他走到一半,先撞着板凳,接着磕到了备用储物柜,一路叮叮哐哐,很是可怜。

谢枕书明知故问:“你要干什么?”

小瞎子道:“我想拿饭。”

谢枕书起身,替他拿了,冷不丁地问:“你以前戴眼镜的?”

“我不戴哦,”小瞎子眨巴了两下眼,“我是装的,怕人看我瞎了,盯上我……但我不是学演戏的,装不像。我……我凑钱坐前列车厢,就是图这里人少。”

谢枕书把饭放到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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