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1 / 2)
幸存者越来越多,刑天的管控也越来越严格,像兔牙这种以贩卖情报为生的人,迟早要被刑天驱赶进黑暗中,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
谢枕书道:“我以前待在对面。”
兔牙说:“我知道,很好辨认,爱穿衬衫和正装的只有南线军人,你们比我们讲究,也比我们体面。说实在的,谢枕书,你太诚实了,一看就是贵公子。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像你这种精英,怎么会跟我们混成一个样子,现在我想明白了,你和7-001差不多,你们都是偏执的疯子。”
谢枕书喝了半杯酒,道:“我能选的只有这一件事。”
兔牙说:“你其实还可以放弃。”
谢枕书道:“只有这一件事我不可以放弃。”
兔牙说:“谁规定的?你当然可以。好兄弟,你从南线走到北线,从旧世界走到新世界,将来还可能从生走到死,你觉得值得吗?人生可以有很多选择,比如我,我也爱过人,但我选择了放弃,所以我解脱了,现在过得很快乐。”
谢枕书喝完剩下半杯,垂眸片刻,道:“我也很快乐。”
他半拢住酒杯,像是拢住一点光影碎金。那些雨流过他的侧影,犹如在洗涤一尊冰冷的雕像,没有分毫破绽。可他哪里快乐?他从没有佻薄轻浮的时候,连笑都屈指可数。
兔牙长叹,说:“一个两个都在自欺欺人。”
谢枕书道:“我没有骗自己,你不懂。”
兔牙两个鼻孔喷气,说:“我怎么不懂?”
谢枕书道:“你就是不懂。”
兔牙被逗笑了,怀疑谢枕书是喝醉了,便说:“那你讲讲?”
谢枕书抬头,那冷漠的眉眼间总算生动了些,只不过像是生气。他不会解释,跟兔牙对视半晌,一声不吭。
兔牙说:“好吧,当我失言了,喝完——”
谢枕书道:“我不是精英。”
兔牙万万没想到长官要回答这个,他抱住自己的双臂,一脸严肃地“嗯”了一下,确定谢枕书是喝醉了。
谢枕书道:“我是谢枕书。”
兔牙说:“是,是,谢先生。”
谢枕书道:“我从来不放弃。”
兔牙说:“我知道,这也是你们南线的……”
谢枕书道:“跟南线没关系。”
兔牙被呛得哑口无言,连声嗯嗯,却见谢枕书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便说:“你继续,当我在放屁……”
谢枕书转动酒杯,靠上椅背,看向窗玻璃出神。雨一层一层,让他的身影更加模糊。他喝了酒不吵也不闹,跟没喝一样,唬得兔牙又开始怀疑他没醉。店里没调好破旧电视机还在“滋滋”响,他发了会儿呆,道:“如果上次见面带了花,我就能说我爱他,可惜我是个哑巴,错过了机会。”
兔牙说:“下次没带也可以告诉他。”
谢枕书松开酒杯,单手撑脸,还盯着窗玻璃,道:“我想送给他,花,绘本,粉色气球,一切,所有,整个世界。”
这次换兔牙沉默,他忘了抽烟,直到手指被烫到,才“哎哟”一声坐直身体,把烟摁灭,说:“好啦好啦,知道你的快乐了,你继续找吧……酒没了,就这一瓶,回去睡觉吧,兄弟。唉,祝你,祝你和7-001都得偿所愿,都快快乐乐!我干啦!”
兔牙把酒喝完,将谢枕书赶出门。谢枕书拎着雨伞,走到一半才想到撑开,肩膀已经湿了半边。他回到旅馆,这里没有花,绘本和粉色气球,于是他连接上线,去了14区。
14区黑黢黢的,谢枕书独自坐在车站口,从兜里摸出一根烟。他点着了它,在要咬上时,后腰忽然被拍了两下,有个声音说:“这里禁止抽烟,长官。”
谢枕书手里的打火机差点掉了,他倏地回头,见自己背后坐着只黑猫。这猫不仅坐姿端正,还尾巴高翘,很是矜贵。
猫用苏鹤亭的声音说:“你好,我是1号小苏,又叫十字星的初代锁,也叫苏鹤亭之一小撮意识,”
它说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露出脖子上系着的皮制项圈,底下也挂着一枚十字星,正随着它的动作,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第155章 夸奖
1号小苏并不理会谢枕书的注视, 它轻巧落地,真如一撮意识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它说:“走吧。”
谢枕书捏掉烟,被它的声音蛊惑,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收拾好心情, 问:“去哪里?”
小苏用它黑亮的猫瞳盯着谢枕书:“去找一个钥匙孔。”
谢枕书起身, 跟在小苏身后。没过多久,车站的灯光就缩成了一颗会发光的小豆子。黑暗越来越深, 猫又是黑色的,谢枕书几乎要看不清它了。
小苏说:“你怎么不问我找钥匙孔干吗?”
谢枕书道:“他做事情总有道理。”
小苏说:“什么他,是我, 是我啦。”
谢枕书把打火机丢回兜里, 顺着它道:“你做事情总有道理。”
小苏一高兴, 尾巴亮了。它回过头, 把尾巴尖甩来甩去,边欣赏边说:“你要多夸夸我,这样我才能更有力量。”
谢枕书不知道这个“力量”是指什么, 他甚至还没有搞清楚这只小家伙是怎么出现的,但是它活脱脱的就是猫化版苏鹤亭,连讲话口癖都一模一样。
有发光的尾巴在, 谢枕书前行的方向就不再模糊。他们走了一阵,谢枕书感觉到脚下的路变得很奇怪, 好像在上下浮动。
小苏停下脚步,把尾巴垂向地面,在尾巴尖碰到地面的那一刻, 蓝光大亮, 好似冰川苏醒。刹那间,奔涌的河流从谢枕书脚下经过。
小苏说:“看, 是人。”
那河水湍急,谢枕书站在上面没有看到任何人。他蹲下身,借着蓝光,发现自己和这条河隔着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河里蓝幽幽的,有一些光点如同银鱼,正在其中蹿动。
谢枕书说:“那就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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