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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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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鹤亭说:“它们可能撬开了我的脑袋,往里面插入了新的连接线,搞得一些神经信号会错意,把系统发出的指令当作是我发出的,所以在脑袋里一直‘咕叽咕叽,咕叽咕叽’闹个不停。”

他说起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沮丧,一手提着灯,一手支着下巴,像讲笑话似的。

两个人正躺在草坪上休息,谢枕书闻言转过头,看他半晌。

苏鹤亭说:“你怎么还不睡?”

谢枕书道:“‘咕叽咕叽’是什么声音?”

苏鹤亭勾着小灯玩,眉间颇为正经,说:“哦,你没听过?就像给衣服挤水的声音。”

谢枕书似乎存有疑惑,苏鹤亭却没给他提问的机会,动作迅速地盖住他的眼睛,强行哄睡:“好啦好啦,我今晚的故事已经讲完了,灵感枯竭。你快下线,好让我有时间再编几段。”

谢枕书看不见,也不动。苏鹤亭等了一会儿,见他还在,便俯下身,轻轻吹了下他的十字星,笑说:“半天不下线,在等什么?”

这招很好用,谢枕书几乎是立刻消失。他摸到连接线,用力拔了,却没有起身。旅馆窗外人声鼎沸,有道余晖透过窗帘缝隙,照在长官横挡在眼前的手腕内侧上。就这样躺了足足五分钟,他才坐起来。

现实里很热,房间墙壁上的老式空调正在“嗡嗡”响。谢枕书离开床,走进狭窄的卫生间。他看了眼镜子,目光停在自己的耳根上。

……该死。

他打开水,洗了把脸。须臾,他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备用手机。手机是从兔牙那里买来的老款机,一开机,顿时弹出无数消息,大多数都是兔牙发的。

兔牙在消息里说,两个月前,7-001突然在店内现身,带着准备好的军火离开了生存地。

谢枕书看了下日历,两个月前正是狩猎结束的日子,看来7-001下线后就立刻启程去找晏君寻了。

除了这件事,兔牙还提到谢枕书的新家已经办成,房子证件齐全,入住后绝无麻烦。谢枕书记下地址,决定过两天就搬过去。医师的修复进行得很顺利,正在适应阶段,不便被打扰,兔牙没给谢枕书透露它的具体位置。至于小泡泡,兔牙已经把它送去新家了,谢枕书搬过去就能看到它,只有玄女还没有消息。

谢枕书一边打开冰箱,拿出面包,一边给兔牙回复消息。等回复到一半,他才发现面包已经过期了。

得下楼。

谢枕书先去洗了个澡,然后下楼,到前台续房费。前台刚换人,新来的是个浑身戴铆钉的男人,正在看新闻。谢枕书把卡推过去,他心不在焉地替谢枕书办理。

谢枕书看向新闻,里面说近来几个区频出拼接人伤人事件,普通幸存者开始长达数周的游行抗议,要求刑天加强对拼接人的管控力度。于是刑天现在禁止拼接人聚众,有意对拼接人实行集中管理,往城区增派了武装组夜巡,夜巡的都是真枪实弹的队伍。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请拼接人天黑后减少出行。

拼接人。

谢枕书目光锁定在这三个字上。

“好了哥,”前台把卡还给谢枕书,提醒道,“天黑前要回到房间,不然会有麻烦。他妈的,我们都快戴镣铐了。”

谢枕书收回卡,道:“谢谢。”

他转身出门。天还没黑透,落日已经被破旧的建筑群挡住了。街道两侧的广告牌早早亮起,几辆车把车堵得水泄不通。周围人头攒动,吵得要命。

旅馆不远处开了家饭店,在玻璃门上贴满“福”字,堂中还供着一尊武神像。他们在门前另起一块招牌,上面写着:晚饭期间只接待拼接人,天黑后即打烊,请各位勿要在堂中逗留。

谢枕书走进去,店内人很多,基本都是拼接人。负责点单的前台看到谢枕书,愣了一下,指向门口的招牌,说:“不好意思,这个时段只接待拼接人。”

谢枕书道:“我知道。”

他身体里的那根骨不属于人类,虽然外形没有变化,但按照生存地的分类,他确实也算个拼接人。

前台脸一红,道:“不好意思,没看出来……您想吃什么?”

谢枕书点了最简单的面,在角落的空位里坐下。几分钟后,面上桌,他安静地吃饭。

“嗡嗡嗡,”一个食客抱怨道,“飞行器天天在这儿转悠,吵死了,苍蝇一样。”

另一个人赶忙制止他,连“嘘”了几下,示意朋友店里都是人。

抱怨的那个愤懑于胸,埋头吃饭的时候还嘀咕一句:“干吗呢这是,真把我们当犯人管……枪不给碰,车不给开的……去他妈的。”

谢枕书吃完面,付账走人。等他回到旅馆的时候,天刚刚黑。前台沉迷于打游戏,没注意到他。他自行上楼,回到房间里。

空调还在响,谢枕书把它关了,接着回复剩余的消息。正在这时,他听见两个人拖拖拉拉地走上楼来。

“那些人能抗议,我们也能。讲讲道理好吧,集中管理和待在养殖场有什么区别?一个是被人圈禁,一个是被系统圈禁!”

说话的竟然是刚才吃饭碰见的那个人。

朋友劝他:“算了算了,别惹武装组……”

他们一提到武装组,就放低声音,似乎怕隔墙有耳。抱怨的那个“哼”了几下,倒也没再嚷嚷,跟朋友快步进了房间,就在谢枕书隔壁。

谢枕书没开灯,坐在昏暗中把消息回复完。房间隔音效果一般,他能听见两个人一直在喝酒,聊的都是游行和抗议的事情。直觉告诉他,他最好不要现在上线。

此时旅馆外的街道人流消减,颇显冷清。飞行器始终没有离开,它徘徊在这条街上,真如男人所言,“嗡嗡”叫个不停。大约二十分钟后,男人打开窗户,把酒瓶扔出去,喊道:“去你妈的,吵死了!”

酒瓶砸在对面的窗上,登时碎了,隔壁大笑。那男人咂吧两下嘴,已然醉得不轻,嘟囔起来:“什么拼接人,粘贴人,我们也是幸存者!改造手术不犯法嘛!怎么现在就替那些幸存者说话,反倒把我们关起来?实在没道理!”

他把窗框砸得“咚咚”响,被朋友拽了回去,又挣脱出来,扒在窗边怪叫。飞行器突然“嗖”的一声从窗边经过,带着两道灯光。

谢枕书透过窗帘看到那两道灯光,立刻关掉手机,把它丢入床下。接着,他迅速拆掉了操作台上的连接线,也将它们也收进床下,拉出桌面夹板,把里面的杂志倒在停止运行的操作台上。

当他做完这一切的瞬间,楼道里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一分钟后,隔壁的房门被破开,有人紧跟着喝道:“不许动,武装组!”

“嘭嘭!”

两声枪响,醉汉的叫骂立刻停止,然后是人体被打翻在地的“咚”声。又过半分钟,谢枕书的房门被敲响了。

门外人说:“开门,武装组检查。”

谢枕书打开门,门外站着一排全副武装的男人,都带着枪。为首的是个大叔,他没戴防毒面具,背着手打量谢枕书。或许是他的默示,男人们侧身进入房间,自行检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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