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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调淡漠至极,能叫人明显感到责怪。采薇昨儿才在她这儿言语间吃了小小一个亏,郑蔚今日就说这样的话。
“爷……”
“不管有什么,我都希望你放下成见。采薇贯来稳妥,不是个生事的人。”
她不生事?几次三番,哪回不是她生事?方才阿瓜还说起她弄坏郑蔚的衣裳,采薇绣了墨梅。但这两件事没一件对的,看着郑蔚淡漠眼底显然的责备,胡珊兰看向他身上的墨梅:
“爷,我绣的墨梅,您喜欢吗?”
郑蔚蹙眉,显然没想到这墨梅是胡珊兰绣的。胡珊兰看着他:
“墨不是我泼在您衣裳上的,是采薇来夺……”
“这又有什么干系?”
郑蔚动了气:
“我并没有因为误会是她绣的墨梅就奖赏,也并没因为误会是你泼了墨而惩罚,所以是谁泼的墨,是谁绣的花,有那么重要么?”
胡珊兰哑口无言,他不在乎真相,只是不想采薇受委屈。事在她头上,他便责怪。或许是采薇掀起是非,他就这样维护。
胡珊兰觉着憋屈极了,眼前这人真是昨日将她护在身后的人?
看胡珊兰眼眶红了,郑蔚越发不耐:
“你先下去吧。”
胡珊兰转头就走了,郑蔚起笔,照旧看书批注。他不喜欢有人在这种时候扰他读书,也不喜欢郑家的人对付采薇和阿瓜。
胡珊兰心里哽的难受,从正屋出来就瞧见端茶过来的采薇,红着眼,却面有得意。显然在此之前,采薇是来哭诉委屈了。
第五章 台阶
采薇搬弄是非胡珊兰尚没那么生气,可郑蔚不辨缘由就断了她的罪责,叫她又气又难过。才为他打算,给他要茶熬粥,都喂了狗似的。
胡珊兰赌了这口气,终究她想尽信照顾他,也要被他怀疑,索性远着他,叫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过日子。这日起她只在东厢,连日常侍奉也不往跟前,郑蔚也不找她,倒是好几日都不曾见过面。
这日胡珊兰正与冬儿在枇杷树下纳凉,看着琵琶果挂了一树,盘算着什么时候摘了拿蜂蜜熬些枇杷膏,秋冬咳嗽用来正好。多日托病不见的谢姨娘,忽然就造访了。
“呦,你这日子过的,倒比主子还惬意。”
谢姨娘才进院子就瞧见琵琶树下的红泥小炉,薄荷梅子茶的味道飘的满院儿都是。
胡珊兰见礼,将谢姨娘让到石桌旁坐了,给她倒了一盏薄荷梅子茶。
“这天儿,入秋了还这样热。”
谢姨娘拿帕子扇了扇,转头上下打量她几眼,嗤笑道:
“白瞎了这幅好样貌,别说我没提醒你,六爷待采薇可是不同,亲表妹兼之伺候十年的情分,还是给他姨娘送了终的,你要再不起劲儿,等将来采薇收房,你还有什么日子可过?做妾的,要没个子女,也没宠爱,还有什么活路?”
她把自己说红了眼,又立刻咽下去了,端盏子喝了一口道:
“听说六爷从不叫你近身伺候,你自个儿倒是想想法子,总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胡珊兰明白了谢姨娘的来意。
看来郑蔚仍旧潜心读书,叫她没了耐性。见胡珊兰不做答,谢姨娘转了话头:
“你现今在六爷房里,太太可是不好置喙的。你若不得宠,六爷不肯为你多说只言片语,你胡家就是万贯家财也没用。”
这话掐了胡珊兰七寸,胡家得不到郑家相助,她就是胡家的弃子。胡家弃了她,她在郑家也将寸步难行。郑蔚说不说话还真不紧要,但孟夫人却是个能左右郑尚书的人,得罪不起。
胡珊兰嗫喏道:
“六爷苦心读书,明年就会试了。”
谢姨娘看她这样,就知说的话管用了。这要不是快会试了,也不必如此,但她只道:
“书也不能死读,你瞧二爷,该读书的时候读书,该歇的时候得歇,这乡试才能考了亚元。六爷这么死读,吊着底儿才算考过了。太太就是怕六爷还这么着敖坏了身子,又考不好,才叫你来伺候。可你倒好,只顾着自个儿轻省。”
胡珊兰抿着嘴唇垂头不语,谢姨娘叹气:
“老爷太太都盼着二爷和六爷都中了,这可是满盛京难寻的佳话!老爷太太一高兴,你胡家的事还不好说?等胡家做了皇商,你又怎么可能只是个妾?”
谢姨娘的鬼话,胡珊兰一个字儿也不信,但也只能道:
“我记下了。”
“记下有什么用?”
谢姨娘从袖中抽了本书放在她跟前,胡珊兰扫一眼,惊恐的移开眼,脸颊一直红到耳朵根儿。
“羞什么?都进了六爷的房,做了六爷的女人,这种事早该经了。”
谢姨娘慢慢起身,点了点那本避火图:
“好好学学,让六爷身心舒泰,才能读好书,明年高中。”
胡珊兰要起来送她,她按住胡珊兰:
“好好儿学,你让太太高兴了,比什么都强。”
胡珊兰被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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