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1 / 2)
“12,13……”
折的星星全都倒出来数到倒数第二颗时,岑雾眼睫眨了眨,手指曲起攥在一块儿,动作顿住。
单数就去,双数不去。
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停下。
星星旁边是一枚硬币,国徽朝上就去,朝下不去。
先前几次,她一点点地抬起手,却在看见一丝端倪时猛地再遮挡,自欺欺人地不让图案露出来。
台灯暖黄的光线晕着不大的阁楼,也照着书桌上那张静静被放在中间的明天回南溪镇的火车票。
阁楼无声。
岑雾一瞬不瞬地望着,脑海里,净是白天梁西沉突然出现邀请她的画面。
没人知道,他的一句话让她纠结了多久,甚至,她把每个字都拆了开来,当阅读题反复理解。
包括他的眼神。
蓦地。
她蹭地一下起身,快步走到床头角落把行李箱打开,想收拾回去的东西,却在拉链拉开时,动作再次顿住。
真的不想去吗?
好像有声音在心底问她。
良久。
岑雾不知何时紧咬住的唇松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想去。
想能见到他,想可以离他近一点。
哪怕……夏微缇也会在。
哪怕会难过。
就这一次。
-
第二天一早,岑雾去了附近的火车票代售点,将车票改签到了除夕那天。
周思源在得知她会去后高兴坏了,约着她一块儿去商场逛逛,看看该给他们买什么生日礼物。
岑雾说好。
但其实这时她已经在商场,甚至把开门的店铺逛了不少,只不过始终没有看到特别合适的。
她懊恼地发现,自己对梁西沉似乎并不了解,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趴在栏杆上,她听到自己从昨晚后的第二次叹气。
半晌,她继续逛。
不经意的一眼,她看见了一家小众手表店橱窗展示的一款男士手表。
梁西沉那一截劲瘦偏白的手腕几乎是同一时间地在她脑海中浮现,她莫名觉得,没人比他再合适。
她走进店里。
“这只手表的名字叫暗恋,寓意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每分每秒都在偷偷想你。”店主兼设计师笑着走近介绍。
——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每分每秒都在偷偷想你。
鬼迷心窍似的,岑雾在心中无声地将这句话默念了一遍又一遍,自看到它,眼睛似乎再也移不开。
心跳失衡。
有声音不停地蛊惑,就是它。
“妹妹是送男朋友吗?”
突然的一句,岑雾的脸刷的一下,极难得地在外人面前红了,烫得厉害。
她张了张嘴,否认:“不是,我……”
剩下的话却是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出不来。
到底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店主了然:“那要它吗?”
她的语调温柔,像在鼓励她勇敢一回。
岑雾呼吸微促。
“嗯。”她声若蚊蝇,用这几年寒暑假做兼职存下的钱买下了那只手表。
接过包装好的手表时,她的心跳就如同每一次见到梁西沉那样快。
“雾雾你买什么了呀?”走出手表店不久,周思源突然冒了出来,自然挽过她的手想看看。
岑雾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没什么,”微扬的唇角弧度心虚压下,手袋不着痕迹地往身后移了移,她说了谎,“给……我外婆买的。”
周思源噢了声,没多想,完全被她骗过去了。
岑雾却怕她还会问,主动问:“先吃饭还是先逛?”
周思源注意力果然被带走,仰着脸想了两秒,笑:“当然是先吃饭啦,吃饱了才有力气逛街嘛。”
岑雾嗯了声。
“走吧?”
“好。”
闺蜜俩先找了家人气不错的小吃店,心满意足地吃完后才开始慢悠悠地逛商场。
每年沈岸过生日周思源都会送他礼物,所以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没多久就把礼物给选好了。
时间还早,两人又去剪了个刘海。
傍晚时分岑雾回到燕尾巷。
林湘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见她进来翻了个白眼:“怎么放寒假了还要赖在我家里不走啊?”
岑雾通常不会理会她的阴阳怪气。
但今天,在上阁楼前,她转身:“开学后我会搬走。”
无论过几天回南溪镇外婆的态度如何,她都不会在这继续住下去了。
林湘一听,重重地哼了声:“你最好说到做到。”
岑雾没再理会,上了阁楼。
带回来的东西小心地放在一旁,她拿出贺卡,依旧是先在草稿纸上练了多遍,最后才小心地写上贺卡——
生日快乐。
提笔想在落款处写上自己的名字,但百般纠结,最终她还是没有。
写完,她轻轻地舒了口气。
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只手表上,指腹情不自禁地摸上手表盒,她唇角微扬,脸蛋微微发烫。
-
1号那天天气不错。
谢汶提前把要去的人拉进了□□群,岑雾是无意间看了群消息才知道,原来梁西沉的生日在除夕,谢汶想热闹才凑在一块儿。
临出门前,岑雾第一次在衣服上纠结,她穿衣服一向注重的是舒服。
但那天,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试了遍,最好看的是逛街时和周思源一块儿买的闺蜜装,搭了条比较粉嫩的百褶裙。
不是她平常的风格,但周思源一个劲地夸好看,让人眼前一亮。
岑雾坐在床边。
良久。
她到底还是换下了裙子,穿的和平时差不多。
吃饭的地方在梁西沉家,他们会先在运河岸门口集合,然后再一块儿进去。
岑雾没有坐公交,而是选择步行,迈入二月的北城很冷,风刮来时跟刺骨差不多,但她丝毫感觉不到。
快到时,经过一家店铺窗户,无意间瞥见自己唇角竟然上扬了一路,她连忙低头,伸手按下。
庆幸没人发现,她轻舒口气。
其他人来的很快,算上她总共有15个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小区里走。
梁西沉住的那栋在最里面,最靠近她窗前那条河。
进大厅,电梯,到达所在楼层。
一路上都有人震惊低呼。
等踏出电梯,入眼的是宽敞明亮的入户大厅,一梯一户。
蒋燃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我去,豪宅啊,我沉哥牛逼。”说完他又一本正经地问谢汶,“沉哥还缺弟弟吗?可以和他分家产的那种。”
“缺儿子吧,”谢汶将他上下打量,嫌弃意味毫不掩饰,“就是你太傻了,说出去丢阿沉的脸。”
蒋燃满不在乎,上前按门铃学着电视里大喊:“沉哥!沉爸爸,我来了,快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
“沉……”
门从里面打开。
“沉哥早啊,”蒋燃笑嘻嘻地一把勾住他肩,“哥几个来给你和汶哥庆祝大寿来了,开心吗?”
“你他妈会不会用词?”谢汶嘴角抽了抽,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旁边其他几个男生笑得眼泪差点出来。
蒋燃摸摸被踹的屁股,还委屈上了:“沉哥!”
“闭嘴。”梁西沉侧身,吐出两字。
蒋燃:“……”
没再闹,一群人一拥而进。
岑雾和周思源走在最后。
从进入电梯后,她就控制不住地紧张,而当梁西沉那张似乎是刚刚睡醒的脸出现在眼前时,她的心跳瞬间失控。
只一秒,她佯装平静地垂下眼移开。
他还在门口。
身体努力不僵硬地从他身边经过,属于他的气息萦上鼻尖,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深怕泄露什么。
她听到谢汶问他:“昨晚没睡好啊?”
“嗯。”沙哑的一字,隐约透着股难言的慵懒性感,钻入她耳中,又轻而易举扣上她心弦。
久久难消。
他关了门,不疾不徐地走在她身后。
“别客气啊,把这里当自己家。”谢汶和梁西沉关系最好,一点也不客气地招呼大家,又问,“东西准备了吗?”
梁西沉微抬下巴:“嗯。”
谢汶笑着大步走过去,把一个纸箱拖了出来,里面是他让梁西沉准备的气球礼花之类的东西。
“来来来,给我们阿沉家打扮打扮,喜庆点儿啊。”他拿出气球分发。
他是寿星公,又是即将过年,大家都愿意热闹,接过气球后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开始吹。
岑雾也拿过了些。
眼角余光里,她看见那抹身影似乎是往卧室方向去,谢汶跟着一块儿,勾着他肩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垂下眼,拿起气球放到嘴边吹。
气球一点点地变大,悄无声息间,她那份藏得很深的心思好像也在跟着被放大。
她咬了下唇,压制着。
周思源在这会儿凑过来,指着手机感慨:“雾雾你看,运河岸……单价这个数,还不是有钱就能住进来的。”
岑雾看了眼。
周思源又啧啧了两声:“谢汶说梁西沉之前不住这,我看了下他以前住的小区,也好贵哦,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上下两层都打通,他家里得多有钱啊?”
一个人?
岑雾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砰”的一声,有气球吹破。
“蒋燃你要死啊故意在我耳朵旁边吹破,吓死人了!”有女生气呼呼地就要拿抱枕砸蒋燃。
蒋燃恶作剧得逞起身就跑。
女生追,其他人起哄。
岑雾在这种哄闹中听到自己伪装过的声音,淡然沉静,不动声色地打听,只为了更了解他:“那他家里人不和他一起住吗?”
“咦,”周思源想了想,“好像还真没听说过他家里人。应该没有吧,你看这里也不像有其他人住。”
岑雾抿了下唇,压着过快的心跳还想再问什么。
“哎,你们觉不觉得我们在这吹气球就像帮梁西沉结婚前布置婚房啊?”对面的女生突然捂住嘴笑道。
今天来的人里,除了她和周思源还有五个女生,四个是他们同班同学,平时和谢汶关系很好,一个好像是他妹妹。
说话的是同学。
岑雾心头狠狠一跳。
“你别说,还真像,我哥结婚那会儿就是这样的。”她旁边的女生搭腔,看了眼,没见梁西沉在才八卦,“不是说梁西沉和一个其他学校的女生走得近吗?”
“真的假的啊?她今天会不会来?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
“她到底是谁啊?谢汶是不是知道什么?”
夏微缇。
岑雾脑中赫然浮现半决赛决赛那两次见到的夏微缇,尤其是她打电话时的甜蜜表情。每一帧都分外清晰。
“砰。”
突然的一声。气球被她吹破。
“雾雾你也吹破一个啦。”周思源一副终于不是我一个人会吹破气球的快乐表情。
眼睫扑闪了两下垂下掩去情绪,岑雾嗯了声,偏头朝她挽起唇角,用轻松的口吻:“对啊。”
周思源乐得不行。
“给。”她递给她气球。
岑雾接过,突然觉得没吹起来的气球好重。
她吹不起来。
对面的女生还在压低了声音笑着八卦,这一刻,岑雾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口那里很闷。
“来来来,先吃点东西啊,饮料白开水甜品都有,想要什么自己拿。”谢汶的声音响了起来。
岑雾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时,一杯温开水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视线里,那只手修长好看。
她心尖一颤,下意识仰起头,对上梁西沉那张没什么多余情绪的脸,随即看到他也拿了杯给周思源。
女生都有。
还未来得及溢出的一丝甜瞬间自动消散。
“谢谢。”她很轻声地道谢,端起玻璃杯小口地抿了口。
气球吹得差不多之际,蒋燃提议打会儿牌玩玩。
为了让大家都参与,他大声说赢的人可以往输家脸上画东西或者贴纸条,或者让输家做什么都行。
都是爱玩的年纪,他说得绘声绘色,一时间大家都蠢蠢欲动,嚷嚷着赶紧开始。
岑雾没玩过牌,本想当观众就可以,但蒋燃非说每个人至少都要轮一次,一起玩儿才热闹。
不想让自己在今天的场合显得不合群,她点点头,和周思源一块儿站到谢汶身旁看怎么玩。
才看了一局,周思源便信誓旦旦地说会了,迫不及待地要大显身手。
结果。
接连惨败。
白嫩的脸上被毫不留情地贴了纸条,还被谢汶划了道横线。
“啊啊啊!雾雾,你要帮我报仇,”她撅着嘴站起来,可怜兮兮地按着她坐下,指着谢汶,“在他脸上画个大乌龟!”
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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