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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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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残破的身子,能配的上谁?”

容亁心中嫉恨,竟是口不择言。

他不可遏制的又想到了谢家出事的时候,宁荷在他殿外跪了许久,曾经他还是容王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妹妹同谢安交好。宁荷对谢安的那点心思,他如何不知。

容亁不得不承认,他是在害怕,谢安对宁荷也生了心思。

谢安的手颤了颤,脸色逐渐有些发白,没有谁比他自己更加清楚这一点了,只是这话从皇帝的嘴里说出来,便显的格外刺耳。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若是以前皇后还在,谢家还在一一容亁岂能轻易辱他?

谢安知道自己不能再回想了。

曾经在京城呼朋唤友,鲜衣怒马的那个肆意妄为的少年,早已死在那尸骨如山的一夜里,锦绣烧成的灰烬中了。

鼻尖似乎又嗅到了那夜的血腥味,月光下执剑的将军,剑上有殷红的血。

谢安张了张嘴,嗓音干涩,竟是连反驳容亁的力气都没了。

他眼前有些失焦,直到看见眼前落下来明黄的一角,皇帝伸手,似乎想要扶起来他,他伸手推开了皇帝,眼底一片红色“容亁!”

谢安没有其他多余的话,他只是嘶哑着声音喊了两个字,却仿佛锥心泣血一般。

容亁心中猛的一颤,那一声,仿佛是重重砸在了他心上似的,他眼神软了下来,伸手想将谢安揽过来,“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

他还从未低声下气的说过这些话。

容亁是个冷硬的性子,打小即使过的凄惨可怜,也从来没有向谁示弱,只是这时候他看着眼前的谢安,只觉得心脏发疼。

谢安在他怀里挣扎,容亁也由着他挣扎,只是不肯松手,谢安挣扎不过,张嘴隔着衣袖狠狠咬在了容亁的胳臂上,像只濒临绝境的小兽,眼底却有眼泪啪嗒的落了下来,冰凉的,砸在了容亁的手上。容亁吃了疼,也没有甩开他,只觉得那冰凉的眼泪像是砸在了自己心上似的。

到最后也没松手。

容亁干涩的哄着他道“你陪在朕身边……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好不好?”

谢安眼睛半睁着,竟是笑了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你说什么?”

容亁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谢安有些发白的脸,好像曾经他和他之间就有过这样深刻的纠缠一样。

谢安对于皇帝把他安排进羽林卫其实隐约有了自己的猜测,第一次在皇帝的寝宫外当值的时候,他就猜到,什么拉拢谢锦,那是骗外人的鬼话。

皇后和容宴做了许多坏事,落在皇帝手里没了活路,那是报应,那是权力争斗,爹爹为了谢家逼着他发了毒誓,他认了。

只是景和宫那噩梦般的一夜,他这辈子也不想再发生一次。

谢安忽然冷笑“你不就是喜欢这张脸吗?”

羽林卫都是被允许御前配刀的。

谢安身上有一把刀,那是他十五岁的时候,皇后赐给他的生辰礼。是西域的贡品,那不长的刀柄上缀满了明亮的宝石。皇后送的东西,他最喜欢这柄刀,时常挂在身上,到最后,竟是变成了皇后的遗物。

以前他将这当作饰品,后来,竟成了唯一的念想。而现在,他将那明亮的弯刀对准了自己的脸,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就划了下去,下了最狠毒的力道。

殷红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砸在了明黄的衣角上,泅出了一滩深色的痕迹。血腥味弥漫开来。

容亁手上还在滴血,竟是也顾不得觉得疼,咬牙切齿的瞪着谢安,“谢安,你真是这天下最没心肺的人,对着自己也能下这样的狠手。”

那一刀没有割在谢安脸上,容亁用手护住了谢安的脸,那刀便伤了容亁的手。

谢安满脸都是容亁的血。

容亁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夺下了他手里的刀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又觉得不够解气似的,上前踩了两脚。

谢安举刀的那一瞬间,容亁还来不及反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了手上尖锐的疼痛。这样的伤口本该触目惊心,谢安下了狠手,那口子几乎扎穿了半个手掌,只是容亁自幼便同生死打交道,身上曾经比这更严重的伤不知凡几,是以这样的伤口,竟是连他自己,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他甚至还有心情去想,若是这一刀划下去,这张漂亮的脸变了模样,以后认不出来,若是再因为这样便伤了他一一像过去他所做的那样。

那该怎么办?

这样一想,竟是连手上的伤口也不觉得疼了。

谢安两眼发怔的瞧着容亁手上的伤,容亁叹息“发什么呆,给朕止血。”

“若是让外头的瞧见了,你们谢家就完了。”容亁知道谢安最害怕什么,他这人讲话最喜欢打人的七寸,果然就见谢安抗拒的神情软了下来。

谢安最不喜给容亁上药。

可是容亁似乎总是在他面前受伤。

上次刺客的事也是这样。

他给容亁上药的时候,这个人总是不正经的,就像是以前给赵戎上药的时候……

谢安心里一涩,便没有再想下去。

容亁只是定定瞧着谢安的模样,谢安比任何人都更加适合红色。这宫中来来往往多少羽林卫,也只有他穿着这身红色,能让人一眼就看到。牡丹是大魏的国花,这红色的袍摆上便绣着的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也仿佛只有眼前的青年才能与之相得益彰,一眼看过去,便如这锦绣河山,富丽风流。

“这是你第几次替朕上药了?”

容亁问他。

“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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