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他的人生早就在被突然拘留的那一天毁掉了,他熬过了妻子的愤恨、亲朋的斥责,甚至对被诬告的冤屈都已麻木。即使后来被沈承安如此羞辱,他都能如行尸走肉般、靠着心底的愧疚装作无事发生。
梁烧不知道他的过往,愿意和他说话,除了囡囡之外,只有他这时候把盛霜序当做是平等的人,而不是沈承安锁起来的宠物。
微弱的善意都能叫盛霜序动容。
而他在梁烧面前被羞辱了,沈承安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以至于压过了盛霜序因愧疚增添的容忍。
沈承安凭借寥寥几句话,就再度毁掉了盛霜序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重获的自尊。
只听“啪”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落在了沈承安的侧脸上。
盛霜序眼睛赤红,指端已没了知觉,微微打着哆嗦。
“沈承安,你就是个畜生!”
第31章 体面
沈承安白皙的脸上很快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
盛霜序看着沈承安脸上的指印,才知道自己在冲动下打了人,他才从悲愤中缓了过来,下意识咬紧下唇,去看沈承安的表情。
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盛霜序就再懦弱,也有被逼到反抗的时候。
沈承安碧绿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
盛霜序的手掌微微发麻,他下一刻就意识到自己违约了,他没有听沈承安的话。
他冲动了。
恐惧猛地就席卷了盛霜序,他赔不起违约金,他不能带着囡囡居无定所地流浪,她需要调养身体,她的病也不知何时就会再复发。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盛霜序燃起的自尊很快就被掐灭了。钱足够将盛霜序冲动所带来的勇气压垮,使他再度陷入绝望。
——是他自己选择被沈承安羞辱的,这笔钱无论多么肮脏,为了女儿,他都得去祈求沈承安的原谅。
盛霜序从来没打过人,他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你还好吗?”
捣毁了盛霜序与梁烧的关系,沈承安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他不应该在乎这一巴掌的,沈承安想,脸颊上的指印微微发烫,开始发麻——盛霜序真的打了他,有点疼,不,是越来越疼。
这怎么远比他小时候受过的苦疼多了。
盛霜序竟然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老同学,去扇自己的巴掌?
沈承安抽回了手,解开了对盛霜序的桎梏,他的眼睛还粘在气得连泪水都挤不出来的盛霜序身上,下一秒就猛地抽回视线,他强行压抑自己的怒火,看向梁烧,说:“你满意了吗?梁医生。”
他是很生气,但现在不是找盛霜序算账的时候。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去了吧?”
梁烧不理会沈承安的冷嘲热讽,他看着盛霜序:“盛霜序,我想和你谈谈。”
沈承安打断他,说:“我们彼此体面一些,我不想把你赶出去。”
他们之间哪还有体面。
梁烧站在原地不动。
沈承安掏出手机,准备按警卫的电话。
这时候盛霜序冷静下来了,他选择了屈从,他从头到尾都不敢看梁烧的表情,他确信自己无法避免被梁烧厌恶,却不敢直面这场闹剧的后果,闷声说:“你先走吧,梁烧,不要再管我了。”
梁烧没来的及说话,盛霜序就接着说了下去:“如你所见,我和沈、沈承安就是这样的关系,对不起,今天叫你看笑话了,我——我向你道歉。”
盛霜序方才哭过,眼圈和鼻尖都红透了,镜片上挤满了泪珠,剩下的眼泪都憋在眼眶里,被脏污的眼镜遮挡。
他觉得自己枯萎了。
这不就是他的常态吗?独自咽下苦果,肮脏、下贱,卑微到尘土里,盛霜序没有选择的余地。
盛霜序鼻音越来越重,仿佛梁烧再迟疑一会儿,他就要再度崩溃掉:“你快走吧,梁烧。”
“最好以后……如果你老板没有要求,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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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怎么了?”
在另一个房间里的囡囡做了一会儿手工,沈承安却迟迟不回来,她有点儿困了,和家长合作的作业还没有做完,便跑来客厅找她的爸爸。
梁烧走后,沈承安没有提那一巴掌的事儿,俩人谁都没说话,各怀心事地沉默着。
盛霜序看到女儿,心中说不出的酸楚。
囡囡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沉着脸的沈承安,抱着未完成的作业小步走到盛霜序身侧,仰头看他粘着干涸泪渍的镜片。
盛霜序已经真正地冷静下来了,他摸了摸囡囡的头,沙哑着喉咙说:“爸爸带你做作业。”
囡囡说:“爸爸,你的腰还痛吗?”
盛霜序被沈承安折腾得很不舒服,他不会把痛苦表露给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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