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这顿早饭的交心,似乎令两人的关系有了质的改变,从原本泛泛之交的朋友,演变成关系更好的朋友,因为就连室友唐浣,对许愿爸爸的事,了解也不多,只知道他爸长期躺医院,她每周都要风雨无阻地去陪伴。
昨天刚去拜佛烧香,今天就福至心灵地遇到了一位她爸过去的老同事,许愿认为上天有灵,离水落石出那一天不远了。
她和傅清泽在面包店聊天的画面还是被人偷拍了,茶水间果然流传开两人的绯闻,都是未婚没对象的男女,站在一起也养眼,倒是没有什么不堪入耳的流言,齐晓暮也第一时间跑来问绯闻是真是假,许愿否认了。
“我们只是早上凑巧碰到,去吃了个早饭。”许愿坦然的目光里完全没有女孩子陷入爱河时的光亮,保持着一贯的真实不忸怩,“我还和傅清泽吃过午饭,你忘了?”
齐晓暮当然记得,傅大主播在屏幕前严肃到有点酷,其实私底下有点贱有点中二,她见识过的。
两人关系不错,吃完饭去买甜筒,回办公室路上,齐晓暮突然把身边一言不发的许愿瞄了又瞄,直到许愿发现,不明所以地等着她发话。
“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
“愿姐。”齐晓暮凑过来,眼睛眨巴着,“我一直很好奇哦,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愿不禁莞尔:“我看上去像是没有的人吗?”
齐晓暮点头如捣蒜。
“你看起来好佛哦愿姐,好像没有七情六欲一样。”
小姑娘总算聪明了一回,“感觉你把私生活保护的很好的样子,所以我完全想象不出来。”
这一点倒是说对了,许愿确实把隐私保护的很好,但她对朋友有所保留,也是因为自己的家庭背景不够光彩,她的感情也离经叛道,相信一旦被外人窥知,非议会多过祝福。
“我当然有喜欢的人了。”她难得坦白,想起那个人时,眸光绽亮,整个人像是被一层柔光包裹,“我过去用了很多方法,想不去喜欢他,但是都没有成功。”
现在她放弃了挣扎,反而坦然从容许多,果然自私不顾原则的人,都能活得轻松自由。
齐晓暮不解:“成年人喜欢就去爱喽,为什么要逼着自己不喜欢?”
许愿手机的甜筒终于见底,口腔里的甜总有淡去的时候,这令她怅然若失。
“你看,喜欢就能大胆去爱,这就是幸福。”她眼底漫上淡淡失落,“所以我不算是幸福的人。”
傅清泽诚心帮忙,没让许愿等太久,约了周五晚上和大伯吃饭。
“我大伯年轻时也是热血文艺青年,感情一直挺充沛,到老也没变,这不听说你想找他聊聊你爸,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说想起许叔叔这些年的遭遇就难过,也是因为心里不好过,那些过去一直不想提,但既然你想知道,他也是会知无不言的,让你放心。”
许愿说不会,感谢傅叔叔这么多年还记着他爸这个旧人,这份情她心领了。
去见傅正东之前,许愿特地在工作日下班后去了一趟医院。
她爸还是老样子,枯瘦昏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感知不到春夏秋冬的变迁。
“爸,我是愿愿。”她凑到她爸耳边,清晰缓慢,又带着一丝丝兴奋,“你还记得你的老同事傅正东吗?经常给你打电话的傅正东啊,。”
“明天我要去见他了,爸,你说他会不会告诉我一些有用的线索?”
就像以往一样,她习惯了这种自说自话的模式,并不期待她爸会给出身体上的反应,但很快许愿发现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爸动了,眼皮在动,眼皮下的眼球似乎也在努力转动。
虽然这轻微短暂的动作快到半秒不到,许愿还是一眼捕捉到了,她以为自己眼花,慌忙向站在一旁的护工李叔求证,“李叔,你看到了吗?我爸动了,我看到了,他眼皮动了一下。”
李叔回答说没注意,兴许是见多了,并不当一回事:“你爸眼皮早就能动了,有时候喊他,能动一下,再多就没有了,上回医生查房,我还问了,医生说你爸脑损伤太严重,说这是正常的动作反射,植物人都有。”
许愿却不信,这几年,每个周六她都守在这里,不曾有一次见过她爸出现过这样的动作,倘若这是常态,为什么她之前一次都没见过?
如果这不是偶然,那么又意味着什么?
许愿不敢再想下去,这么多年,她已经学会了不去期待,这样也就不会有失望。
“爸。”她激动又小心翼翼凑上去,试图再去呼唤他,“我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对不对?”
没有动静,她爸还是死气沉沉的老样子。
许愿不甘心,把刚才自己的话琢磨再三,不死心,还是想再试试:“爸,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对不对?”
“我要去见傅正东,你南秀周刊的老同事,还记得吗?你要是同意我去见,你就再动一下眼皮,行吗?”
她不错眼珠地盯着,呼吸都不敢用力,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她爸的眼皮又微弱颤动一下,这一下过后,又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第三下……
她爸似乎想回应她,这在过去绝无仅有,许愿激动得语不成调,大喊着:“医生!”
从医院出来后,许愿在小区徘徊很久。当一个人感到彷徨迷惑,在黑暗中行走是很好的思索方式,她走来走去,小飞虫跟在她身后,她却发现思考是徒劳的,这件事本身的复杂程度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她必须找一个思维更缜密更清醒的人,来帮她捋捋。
电话接通,传来男人低沉笑意:“想我了?”
“我在首都,明晚来接你下班。”
“林季延。”许愿深吸一口气,没心情和他风花雪月,“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是很郑重的腔调,“需要帮助”这种话更是鲜少能从她口里脱出,她是倔强的隐忍的,林季延一直知道,所以听她用这样腔调说话,他便知道,她确实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困难。
安静听她把整件事叙述完,“傅正东”这个名字他自然第一次听说,两人在电话里沉默片刻,都在默契思考整件事的蹊跷之处。
林季延提了几个问题。
“像你爸这样的调查记者一般也不是纯单打独斗,也是需要助力的,你有没有看过他过去发表的文章,他是唯一的署名作者吗?”
这是许愿过去从没想过的问题,角度很刁钻,但凭许愿直觉,却是她遗漏的重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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