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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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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要走的。

然这般想着,一句话却脱口而出:“大人,当日江大人发怒,是因那算命老伯的一句话——‘大人如此,不过是为他人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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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失血过多,杨枝后来竟不知不觉真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色已晚,满屋子飘着药香。

眼前白纱帐子低低垂着,只能隐隐绰绰觑见外面的一个身影。中等身材,杨枝辨得出来,是个女人。

大理寺内除了她与黄成,还有旁的女人?

杨枝纳罕,支撑着起身。许是因伤动作太重,惊动了帘外静坐的女子,那女子连忙过来,打起帘子:“杨书吏醒了,可有什么不适之处?药还温着,我去取了来……”

虽天光已暗,但杨枝到底看清了那女子的脸——半面疤痕,另半面如何,已无足轻重。

是个三十上下的妇人,手脚利索。不待杨枝应,便踅去外间,取了药来。

妇人嗓音清脆爽利,边端药过来边道:“杨书吏有什么不适只管说,薛大夫就在廊下候着,我去请他进来。”

薛大夫……薛穹?

杨枝这才想起薛穹替自己取证物之事,没想到他竟追来了大理寺。

“夫人是薛大夫带来的?”杨枝问。大理寺有几个官婢,平日收拾捡扫,但都有自己的服饰。这妇人却是家常打扮。

妇人一笑,将药碗递过来:“书吏说笑了——是柳大人叫民妇来伺候书吏汤药的。柳大人说,侍药床前,男子究竟不便,遂请了民妇来。”

“大理寺有官婢,为何特请了夫人来?”

妇人笑道:“许是民妇年长些。官婢平日只顾捡扫,没做过侍药的事。民妇先夫缠绵病榻多年,有些经验。”

杨枝心底浮起一丝别样的情绪,听见她继续道:“民妇不过是贫家贱妇,当不起书吏一句‘夫人’。民妇忝长几岁,柳大人平素唤民妇一声‘林嫂’,书吏如不嫌弃,也这般唤我便是。”

“林嫂?”杨枝心头微微一动,一句话脱口而出:“可是城西大成棺材铺家?”

林嫂一愣:“书吏以前是京城人?竟还记得那么久远之事?”顿一顿,道:“棺材铺早叫人烧了。喏,民妇脸上的疤就是那时留下的。”

明月如窗,将林嫂那半面疤痕照的若隐若现。三分清冷之下添了七分可怖,倒是足足十分鬼魅之态。

杨枝却只觉心内怆然,并无惊惧。

来京城之后,她曾去打听过大成棺材铺的事。当年她与银作局小监吴翎有约,要照顾他的弟弟,便是彼时在大成棺材铺借住的柳轶尘。

为践当日之约,她去城西打探,却不成想那棺材铺已然化为灰烬。

当年哭倒在泥地里的少年书生也不知去向。

如今……真个一番轮回,物非人非。

正想着,屋外忽响起一个温声:“书吏可是醒了?可有何处不适?能否容薛某入内把一下脉?”

声音有如戛玉,清润至极,是薛穹。

杨枝道:“薛大夫,我醒了。你进来吧……”

得了这声应,薛穹才疾步入内。林嫂已掌起了灯,屋内一豆橘光,映着窗外的黑暗,倒有一番劈开混沌的红尘暖意。

杨枝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掀开素帐,薛穹微红的眸子就那样映入眼中。

“外面起雾了么?”两人对默半晌,杨枝先开了口。

薛穹微微一愣,低头见自己衣摆微湿,轻轻一笑:“是,起雾了。衣冠狼狈,叫书吏见笑。”

明月的光在他脸上浮动,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一种如玉的光泽。

杨枝盯着他半晌,道:“让薛大夫在外久候了。”

薛穹笑了笑,一句“不打紧”将到嘴边,身后的林嫂已快嘴接道:“薛大夫当真仁心,怕书吏有事,自午后一直在廊下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

午后候到现在——杨枝眼底浮起愧色,话还未出口,薛穹已连忙道:“林嫂言重了。不过是推敲一个方子,一下子忘了时辰,惹二位笑话。”

杨枝当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垂了眼,不愿再让他多担心。须臾,方递出手去,道:“薛大夫,我觉着好些了,想是没什么大碍。你替我看看……”

作者有话说:

[1]江令筹,字行策。

好了我决定不压字数了,爱咋咋滴吧,倒v就倒v,爱你们~~

第二十章

薛穹垂了眼,依言搭上她的手腕。沉静的时光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仿佛一条逆水的游鱼,一下子回溯往上,游回了少年时候。

“胸间淤气散了些,”薛穹淡声道:“但伤势依然凶险,书吏怠慢不得。我另开一剂方子,劳烦林嫂赶紧交给我外头的药童,取了药来煎。”

说着,便取过纸笔,径自写起方子来。习了多年的馆阁楷书,端方雅正,让那一味味草药也有了华贵的神气。

写就,将药方交于林嫂,又道:“书吏坐好,我为书吏施一回针。”

林嫂接了药方,知道面前这女吏的病情紧要,耽误不得,连忙奔出门去。

薛穹一面轻轻将银针旋入穴位,一面道:“痛便告诉我。”

杨枝笑了笑:“薛哥哥是故意将她支出去的,对吗?”顿一顿,补道:“这些年走南闯北,我自己也学了点皮毛的岐黄之术,方才我探了下脉,确实好些了。”

薛穹淡笑:“也不全是危言耸听。江行策是武人,脚下没个轻重,你得好生将养——我与柳敬常说,不让他派重活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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