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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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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采薇一愣,片刻方反应过来:“我早就准备好了计划,只是她临时早产,我便临时用上了。”

“那蜂蜜银耳羹亦是临时备下的?”

“……是。”

话未落,柳轶尘身后忽然发出一声“殿下小心”,伴着两下“咄咄”之声,两枚硬物向那观音像射去,观音像被硬物击中,眼看便摇摇欲坠,向前倒去。

李燮离那观音像较近,听见杨枝的提醒,已轻轻一让,避开了倒下的观音像。

然那预料之中的观音像落地之声却并未发出,诸人转目,只见那位王嬷嬷死死抱着观音像,滚做一团。

李燮惊愕之余,忍不住怒斥:“江行策你做什么!”那两枚硬物其实是江令筹随手捡的石子,而方才那飞石之音,正是他发出来的。

江令筹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柳大人让我这么做的。”

李燮怒目转向柳轶尘,柳轶尘向身后道:“杨枝,你来说吧。”

杨枝并不推迟,越前一步,道:“殿下,蓝娘娘,王种的药童并没有死,太子妃陵的宫人亦没有,他们不必死,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方才大人那般说,只是想试探一下蓝娘娘。所以,小的斗胆,蓝娘娘在撒谎……”

太子一惊,惊中犹带着不解,他转向蓝采薇:“为何?”

蓝采薇垂眸不语,事已至此,她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才能挽回当前的局面。杨枝扫了二人一眼,道:“蓝娘娘这么做,为的是……保护殿下您。”

“自我们进入东宫以来,娘娘便想尽法子让这案子查不下去。”杨枝道:“先是给柳大人下药,为的是以秽乱东宫之名让大人置身之外;再后来是劝殿下封良娣之位,是为了刺激黄成逃走,让柳大人获罪……娘娘做这么多,都是因为,她以为……”

“……太子妃与小殿下是殿下您杀的。”

作者有话说:

柳轶尘:我超好哄。

太子有毛病,简单来说就是,不举。

第四十六章

“你说什么?”李燮显见地震了一下, 不敢置信地看向蓝采薇。

蓝采薇忍不住以手捂面,无法挽回了,到了这一步, 什么都无法挽回了——然后就在这一瞬, 她忽然想到什么, 诧异地抬起脸,看向太子与杨枝。

“以为”——也就是说, 太子妃与小殿下并非太子杀的。

杨枝将两人的反应收入眼底, 道:“殿下的确动过要太子妃与小世子性命的念头,不是吗?甚至到太子妃临盆的那天晚上, 殿下仍犹豫不决……蓝娘娘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 才误以为是殿下杀了太子妃与小世子。”

“……而恰好那天晚上太子妃临盆, 是由蓝娘娘主持一切事务的,事后也由娘娘替二人收殓装椁,是以在殿下眼里,那天晚上唯一有时机杀人的其实是蓝娘娘。而且娘娘的确向王太医讨过附子粉, 亦的确动过杀心。方才殿下愿意跟我们走, 也是为了庇护……蓝娘娘。”

“白日殿下答应大理寺的人进入内宫,便是知道此事已不可扭转,但他想随两位大人入宫, 为娘娘争得一分生机。”

杨枝说话时, 蓝采薇已一瞬不瞬地望向了李燮。

平心而论,李燮若非太子, 才干是相当平庸的, 性子往常亦不算英勇, 与蓝采薇自幼见过的那些将士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然而这一刻, 他是她的英雄。

蓝采薇记得, 那一年秋比,才十二的她想混入校场看热闹,彼时还是兵部郎中的父亲怎么也不愿意,却有一个孱弱的连骑马也怕叫风惊了一般的小公子撩起车帘,微笑着和她说:“来,你躲到孤、我车中来,没人敢搜我的车。”那一天,她看了毕生难忘的一场比试。

后来她便嫁给了这个小公子。入东宫的那天,她早早便被嬷嬷叫起来,在那样一个冬初的清晨,胸中却春意盎然,直似有百蝶乱舞,都说不上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十指反复交叠来去,手心细汗涔涔,脸上时笑时愁,问了婢女不下十遍妆花了没有,珠钗是不是歪了……她想,她要好好报答那小公子的恩义。

嫁进来这几年,她知道这小公子有了很多烦恼。他明明体质稀松,却被父亲逼到军中历练;他明明才思平常,太傅却一遍一遍逼着他作天下大事的策论;他明明不喜欢朝中斗争,却被逼着一点一点培养起自己的、令人厌恶的党羽……

所以他其实很喜欢柳轶尘。柳轶尘拒绝入东宫时,他感情是复杂的,他不喜欢唯诺卑微的人,他向往自由,像飞鸟一般,有广袤的天空,能自在翱翔。是以他虽心有怨气,却敬他重他,一直竭尽可能地护着他。

这些蓝采薇都知道,因此就算她陷害柳轶尘时,也不敢用当真恶毒的手段,只因她知道那小公子的所喜所忧,所思所念。

今日这局面,到了无可奈何时,她亦是想着用自己的性命去顾全他的体面——他身为太子,自然不会因为杀了一个女子而当真有性命之忧。

却不成想,他亦是在顾全着她的。

杨枝的话落地片刻,室内忽响起一个冷声,那声音像浇着桐油,又似淬了寒冰:“你想要毒杀我阿姐,为什么?”江令筹此刻连“殿下”也不叫了。

“为什么?”李燮冷笑一声:“你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孤没治你们江家的罪已是仁慈,你们竟还有脸找上门来?”

“……你口口声声要为你阿姐讨个公道。你可知,那贱人做了什么?”

“你说什么!”江令筹如箭离弦一般冲过来,已不管尊卑之别,一把揪住他衣领。

“江大人!”杨枝连忙劝阻,却听见他又恶狠狠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李燮唇边噙着一丝讥笑:“孤说,你可知,那贱人做了什么?”

“今日既已到了这个地步,孤也不怕揭开东宫这个丑闻……谁要耻笑,便耻笑去吧。”李燮轻哂一声,一字一顿冷冷道:“你阿姐肚子里的野种,根本不是孤的。”

“你说什么!”江令筹目眦欲裂,攥着他衣襟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你再给我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一样。”李燮道:“你要是不信,下去问她便是!问她是不是对不起孤,是不是跟野男人厮混,弄了个野种出来还想栽赃在孤身上!”

“……孤好心饶她一条性命,连那野种的命都没下得去手,是她自己短命,怪不得孤。”最后几个字,不知怎的已变成了喉咙里的哑声,李燮轻轻一甩袍袖,满面疲惫。

江令筹眼底似要喷出火来,攥着他衣襟的手越来越紧:“你撒谎,你污蔑我阿姐!”这话到最后,他的声音竟也不觉低了下去,只剩下夹着低泣般的哑声。

他也是男人,他知道,妻子与外人有染,不是什么有光彩的事,李燮根本没必要在这事上撒谎。

杨枝见他手仍不肯松开,连忙冲过来:“大人,殿下所言……是真的。”

不知过了多久,江令筹终于松开手,醉鬼般向后踉跄两步,瘫坐在地上。

他其实心底里也知道是真的,早在那嬷嬷说胎儿的异常时他们便有了怀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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