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062章(1 / 2)
阵台边, 原本看着秦东意的戊炎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一滞:
“怎么这么重的妖气?”
一旁的莲垚听他这样说,突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手指微微蜷起,状似不在意道:
“你弄错了吧……”
“有妖啊!!”
莲垚话音还没落,便听远处人群传来一道惊声尖叫。
人群一时炸了锅,挤在一起往后退去, 谁也没心情继续去欣赏阵台的剑舞。
“怎么回事?”
戊炎皱起眉,看向妖气来源的地方。
那是阵台下方、正站在人群不远处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负白翼, 双眸呈暗红色,现在似是还懵懂着不知发生了何事。
戊炎微微眯起眼。
天祭剑舞引来的光和平日的阳光并不相同。
这光携着天地灵气, 是世间最纯净的力量, 任何伪装在它面前都无所遁形, 那光会令那些伪装者化成原本的模样。
清阳山从没混进过妖,就算有,也没有妖参与过天祭剑舞,所以这一点, 很少有人知道。
“布阵, 迎敌!”
戊炎这一声夹着灵力, 将声音传到了清阳山各个角落。
娄娄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里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他抿抿唇, 转身就想跑。
同时,阵台上的秦东意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异样。
那时人群一片混乱, 天祭剑舞也被迫结束, 祥云散开, 灵光消失, 但是娄娄身上的异变并未因此褪去。
秦东意看看那少年,又看看一边正要出手的戊炎,来不及再耽搁,立马上前拦住了他:
“师尊!”
戊炎看他一眼,这就拍拍他的肩膀指着娄娄的方向:
“那有只妖。妈的,清阳山都能混进妖怪,胆子真大……”
说罢,他抬步就要过去,但身前的秦东意却一步不让。
青年目光沉沉地看着戊炎:
“那孩子,是弟子带回来的。”
“你带回来的?”
戊炎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皱眉训道:
“怎么什么人都往回带?完事了再跟你算账,你先让开。”
“师尊!那孩子虽然是妖,但他在清阳山八年,从未做过害人之事,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
当年,乌鸦曾经说过娄娄是妖,也说过娄娄刺瞎了他一只眼睛。
秦东意自然清楚一个普通的八岁小孩做不到这些,但他并未从娄娄身上察觉到妖的气息。可即便如此,秦东意还是一早就做好了“这孩子可能不是人族”的心理准备。
因此,此时东窗事发,秦东意并没有多意外。
见此,一边的莲垚也插话道:
“是啊,那孩子我见过,挺乖的,就一个小妖怪,能闹出什么风浪来?放了得了。”
戊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指指这两个人:
“妖都不是好东西,跟小不小有什么关系。我看你们一个二个都被猪油蒙了心,还替畜生说话。今天我非把他宰了!”
说罢,他召出本命灵器,飞身直冲娄娄而去。
那边,娄娄想跑,但不知该往哪去。
他看着四面八方朝自己围过来的白衣修士,后退半步,而后下意识展翅,猛地一挥白羽,无师自通地飞向了半空。
他往下看了一眼,在一片混乱中,他没找见秦东意的身影。
不过看不见也好,他害怕秦东意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害怕他像其他人那样,对他投来厌恶嫌恶的目光。
他好怕被他抛弃。
到时候,神仙会不会后悔,自己救下来带回来的,是这样一个怪物呢。
娄娄有点难受,他们没时间,也不愿意再去想那种可能。
他知道清阳山一向不容妖族,他也知道自己被发现的后果是怎样的。
他要跑。
但娄娄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他只能努力挥动翅膀,往清阳山外去。
身后有许多修士御剑追在他身后,娄娄不敢回头,他像当初逃离乌鸦时一样,努力地想逃离这里。
但他早已没有当初那份幸运了。
娄娄往前飞着,然而,就在即将逃离清阳山的地界时,他整个人都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拦了下来,人撞在了上面。
同时,结界上有类似雷电的东西席卷了他身体每个角落,那电光带来的是剧痛和酥麻,仅仅在碰到它一瞬间,娄娄便不受控制地向下落去,最终,重重摔在了地上。
娄娄眼前一黑,努力想从地上爬起来,但身上却无一丝力气。
他耳边一阵嗡鸣,身上每处都是烧灼的痛感,他甚至能闻到自己头发上的焦糊味。
他闭闭眼睛,抬眼时,他看见自己身前不远处围了一群白衣修士。
别说这些人一起上了,单是其中一个,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但那群人谁都没有上前。
下一刻,他们退往旁侧,让开了一条路。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老头手持巨斧,从人群后走了过来。
娄娄抬眸看了一眼。
他认得他,这人是当初测他灵根的人,也是秦东意的师尊。
“混进清阳山这么久,有什么图谋?”
戊炎居高临下地看着娄娄,问。
娄娄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戊炎冷哼了一声,随后他便察觉到一丝带着杀意的灵流出现。
戊炎举起了他手中的巨斧。
娄娄闭闭眼睛,不敢看。
他自己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他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对他抱有没来由的恶意,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
明明他已经在努力学着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他。
那些问题带着怨怼填满了娄娄的心。
实话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娄娄手上逐渐用力,抓紧了地上的草叶。
如果伪装出来的善良没有用,那就只有真实的恶意能保护他。
娄娄是低着头的,那一瞬间,谁都没有看见他那双暗红色的眸子,颜色逐渐鲜艳,最终变成了一片猩红。
戊炎的巨斧高高扬起,随后,携着强大灵流、带着一击必杀的意图重重落下。
周遭的温度也在那一刻下降了些许。
娄娄咬牙,他感受着体内那股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灵力,不知道怎样去用,但却知道怎样去毁。
他抬眼看向戊炎,但就在他对上戊炎视线、准备引燃自己时,他的视线却被另一个人挡住了。
金属相接之声响起,记忆中那股清浅的檀香再一次护住了娄娄。
他微微一愣。
“秦东意,你反了你?!”
耳边传来戊炎的怒骂。
秦东意被戊炎的力道逼得微微后退半步,却是不卑不亢道:
“这是我带回来的孩子。”
有很多人像娄娄一样,从未做过害人之事,但为何这世道偏要以不能选择的出身和种族,来定一人的生死。
这是秦东意一直不能理解的事,也是他一直想要去改变的事。
所以今日,若有人想伤他,那就先跨过他。
而他身后的少年,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眸中颜色由猩红逐渐暗淡,最后竟恢复成了与往日一般无二的墨色。
他体内原本汹涌的灵流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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