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崔娘子说得对。”福灵回道,“那蛊虫无毒无害,蛊也无害。只是这三人知道自个儿身上被下蛊后整日担忧,寝食难安,瘦了不少。”
许是先前从未接触过蛊毒,崔沅绾听了福灵这话,心里也不舒坦:“公主在他们身上下蛊,难道不怕背后遭人议论么?”
“别怕,也莫要担忧。我做这些事,都是同人商议过的。他们本就与我疏远,又过得不如意。这次替我做事,做成自然有好处。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福灵说罢,拉着崔沅绾朝那亭处走去。
“崔娘子放心,我给你打掩护。偷摸查事,晏学士那处是不会知道的。”
只是福灵刚说罢便被打了脸。
府上女使匆忙跑来,说晏学士寻自家新妇来了。
晏绥来得急,谁都没能拦住。
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崔沅绾扭头看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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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十九:秋千藤
正是风风火火赶来的晏绥。
“晏学士, 你敢闯我公主府,当真是胆大包天!外男岂能进我府中?”福灵上前去拦人,见晏绥一脸云淡风轻, 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公主,夫人原定下与我午后同去泛舟游湖, 我被几桩小事绊住了脚,又不忍叫夫人失望而归。我叫夫人先歇在一方凉亭内,待我回去。谁知事罢回来, 夫人竟不见了踪影。”晏绥眸中翻滚着不清不楚的情绪,语气平淡, 有理有据地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瞧起来这般冷静,还听出几分委屈来。可崔沅绾知道,这般冷静平淡状, 便是晏绥发怒的昭示。
原先崔沅绾以为, 似晏绥这般手段狠辣的人,生气定会将那不长眼的人生吞活剥。毕竟他对品行不端的同僚是这般处置的, 对那群没脑子的姨娘也会暗中下狠手。可晏绥对她,便是怒火攻心, 也只是放狠话,在床榻上朝她泄愤而已。
晏绥不舍得伤她, 却会想尽恶毒法子去折磨崔沅绾身边的人来。譬如警告威胁秀云绵娘, 叫女使时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譬如杖打那些给她开门驾车的汉子, 叫汉子莫要放她出来。
晏绥什么都不顾, 哪怕那人是自个儿的亲爹娘,也不会叫其插手他与崔沅绾的事情中来。
今日, 这牵连进来的人便是福灵公主。福灵虽怕晏绥胡来, 却执意挡在崔沅绾身前, 将她护在身后:“那又如何?你们男郎有事能先行离开,我们娘子家为何不能效仿其作为?你竟宁可叫崔娘子站在那凉亭里干等,也不愿叫人抽空来我府上一聚么?”
晏绥不听福灵这般辩驳,凶狠阴厉的眼神朝崔沅绾射过去,无声警告。
虽有福灵一番维护,可崔沅绾也清楚这番维护不起半点作用,反而会叫晏绥对福灵升起天大的戒心来。
崔沅绾没料到晏绥会追来得这般快,她担忧的是晏绥看见府上三位小官人会不会起疑心。悄然往后瞥了眼,那三位小官人竟似凭空消失一般。方才还待在亭内,眼下竟是连个人影都未曾看到。想必是慌忙躲起来了。
崔沅绾松了气,按在福灵挡在自个儿身前的手臂,朝晏绥走过去。
“官人只知自个儿处理公事处理得快,却不知那凉亭的蚊虫有多厉害。不过在那儿站了小半会儿,这胳膊上便鼓起好几个包来。”崔沅绾捋起衣袖,那白净的藕臂上果真落着几个鼓包。蚊虫咬得狠,鼓包处红肿一片,甚至还蔓延开来。
晏绥半点反应都无,依旧死死盯着她,想从她这张脸上瞧出半点欺骗的意味来。可崔沅绾又怎会叫他看出半点破绽来。她仰头虔诚望着晏绥,光影洒下来,映得崔沅绾是那般真诚。眸里不掺半分杂质,似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晏绥莫名动了恻隐之心。她这般喜爱他,常温言软语,在他耳边趴着,娇声唤他一句好哥哥。晏绥识人无数,纵使再狡黠的人在他面前也会露馅,原形毕露。可他却看不透夜夜与他做着快活事的枕边人。他不懂崔沅绾的心思,可崔沅绾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他:她很在意他。
这样的认知叫晏绥早把崔沅绾当成自个儿心里头的宝贝,他不舍得将这宝贝带出来叫外人看。可他却莫名听信那宝贝说的任何一句话。
崔沅绾说她是不堪蚊虫其扰,那他便信。崔沅绾说她是无趣得紧才来公主府一坐,并没有二心,那他也信。
“是我的不对。”晏绥将人揽在怀里,手握细腰,指节抵在崔沅绾腰窝处蓄意挑拨。
“既是我的错,自然当弥补夫人。”晏绥说道,“公主,我来府上叨扰是为寻我夫人。若是夫人安好,我也能叫她与公主小聚。只是她胳膊上起了疹,愈来愈厉害。夫人既身子有恙,我夫妇二人自不多做叨扰。来日方长,慢慢聚。”
晏绥说罢便拽着崔沅绾往后走去,只是匆忙走了几步,又猛地想起事来,丢下一句话。
“公主,方才我来时无意窥见府上有几位眼生的小官人。官家偏宠公主,公主也当守着本分才是。国朝安定,公主可莫要学前朝旧事,豢养面首。”
“你……”福灵被他污蔑,百口莫辩。可她万不能把实情说给面前危险的男郎听,这委屈也只能往肚里咽去。
这对夫妇可当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福灵一腔怨气无处可撒,刚转过身就见那三位小官人趴在屋旁探头打探着眼前的情形。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可把福灵气得不轻,再也顾不得什么体态身形来,忙朝那几位窝囊废跑过去。
“本宫好心养你们,是叫你们做逃窜鼠的么?一个个怂得丢枪卸甲,丢死个人!”福灵看着这三人的脸,从未觉着这般倒胃。
“若不是想叫你们帮衬崔娘子,我何苦白白受晏慎庭这副清高嘴脸。”福灵气恼不堪,怒气消不下去,她只能无能狂怒跺着脚,恨不能把地踩出几个窟窿来。
那三位小官人本以为能凭今日良好时机与崔沅绾说上几句话,毕竟他仨心照不宣,皆倾心崔沅绾许久。那日玉津园见面,公主与崔沅绾走远,他仨呆在桥边三脸痴迷,盯着崔沅绾婀娜离去,只愿此生眼里只有这位绝色小娘子,再不想看旁人半眼。
三人知身份低微,若不是福灵公主引荐,恐是这辈子都入不了崔沅绾的眼来。哥仨约好,三人中总要有一位赢得崔沅绾欢心,无论用何法子。
而六郎是哥仨中最聪慧得体的男郎,七郎八郎都把希望寄托到他身上来。谁知今日骤然出现了拦路虎,原定计划被打乱,他仨原形毕露,不知如何自处。
“公主放心,我与七郎八郎定会多与崔娘子接触。崔娘子心中执念,六郎定会替她解开来。”
六郎这番话暧昧不堪,可福灵尚在气头上,哪能听出其中深意来。
福灵敷衍几句,叫人下去做好准备。她说,不日便叫崔沅绾再来府上一趟。这话是在宽慰这三位的心,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崔沅绾这次是在劫难逃。
方才崔沅绾与晏绥拉扯走远的身影叫福灵心头一颤。她与晏绥来往不多,却也从爹爹和嬢嬢口中听过不少他的风闻。爹爹喜爱晏绥爽利的作风,晏绥是他治理朝堂时的一把利刃。整治朝堂风气,需得一坚毅人来,否则极易受人贿赂。而晏绥办起公事,公私分明。便是他爹犯了错,晏绥也照样严惩不贷。
只是官场上的阴狠作风也带到了私事中去。先前倒是没多体现,自打他与崔沅绾成了婚,恨不得把妨碍他与崔沅绾独处的人都连根拔起来。
就连崔沅绾多看了几眼过路人,晏绥也是气恼不堪。嬢嬢说,晏绥这般性子,骨子里便是极度的自卑自怯,纵使权势披身,纵使金玉满屋,他也仍旧放不宽心。
愈是在乎,愈是止不住去控制,便愈是会伤害自身,伤害旁人。
福灵叹气,觉着此举当真是害了崔沅绾。
女使瞧她怔在原地,不禁出声问道:“公主,这药膏还要给崔娘子送过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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