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杨枝甘露(下)(1 / 2)
晨曦如金粉飘洒般照进屋里,室内越来越暖热,驱走了红孩儿的睡意,他醒来发觉师父不在,自己又睡得晚了,匆忙更衣洗漱,一打理好自己就远远看见师父摘了一篓药草回来。
自从上回他和师父做过夫妻之事后,又过了好几日,自那之后他请求师父同寝,师父也不曾拒绝,不过他安份得很,只是同盖一张被子睡觉,怕师父觉得他和从前一样荒淫,就算情欲蠢动也不敢奢想。所以他们师徒俩至今也只做过那么一晚。儘管如此,他一见师父还是会春心荡漾,又羞又喜,看得久了就想抿嘴笑,心中无限甜蜜。
男人走回屋前,搁下竹篓就关心徒儿说:「睡得可好?」
红孩儿温顺頷首,他生得俊美无邪,这般依恋师父的模样让人无法联想起凶残骇人的圣婴大王。平日他还是被上了金刚圈,不仅无法随意说话,手脚也被约束,不能杀生也无法为恶,不过如今他也没了过去的火爆脾气跟坏心眼,一心都是眼前这男人,哪管得上别的,遑论去在意言行是否遭禁。
红孩儿凑过去,轻轻拉着男人衣袖,指着竹篓里的药草,男人对他微笑解释:「这是给龙女找的,让她做点事也好。晚点还要去巡莲花池,再四处看看,过去佈道时总有隻鱼会抬头听,近日都没见着,不晓得怎么回事。」
红孩儿歪头瞅人,露出好奇的表情,男人疼爱的摸他脸庞说道:「眾生皆有佛性,我想那鱼也是听了许久的佛法,有了点道行,只是成精初时心性不稳,所以得格外留意。你方才是不是想,为师这么博爱,连一隻鱼、一朵花都这样关心,顾不上你了?」
红孩儿本想摇头否认,迟疑了会儿又点头承认,然后主动拉师父的手凑上去,朝师父弯起的唇角轻啄一口,他看师父神色平静淡定,不过师父看他时眼带笑意,他也不敢奢想太多,靦腆微笑,回覷一眼就弯身提起竹篓帮忙整理药材。
他听师父说过,他们所住的小屋只是稍微用法术做屏障,只要走得远一些就能遇见其他生灵,自然也能遇到师父的其他弟子。午后他和师父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一起往树林走,穿过树林进到竹林里,四周皆能闻到清雅花香,不久后果真看见一座莲花池,说是池子,其实又一望无际。
一位貌美清秀的女子走来向男人喊了声师父,看向一旁俊美青年微笑说:「这是师弟吧。」
女子和善亲切的递给红孩儿一些莲蓬,红孩儿仅回以一笑,心中有些可惜自己无法回应师姐隻字片语,向来狂妄的他也开始在意别人的感受,怕师姐觉得自己失礼。
男人顶着一贯端庄的模样,打发女弟子说:「你去忙吧,不必管这儿的事了。」
龙女带着亲切笑意应道:「好啊。我刚上岸,小船还在那儿,师父师弟你们想採莲的话就趁现在去,现在日头不大,和风煦煦非常宜人。」
红孩儿带着笑意目送龙女离开,心想这里大概还有其他人在,应该都是好相处的同道,他转头发现师父正望着他微笑,他被看得有些羞赧,只是面上仍故作平静。
男人看徒儿这般可爱,不觉放轻语气问:「要去乘小船么?」
红孩儿点头,随师父一起搭小船採莲,船上还有採莲的用具,他们摘採一些莲蓬后,任船在水上漂,师父剥了颗莲子,仔细取出微苦的芯自己吃,再把莲子递到他面前。红孩儿盯着那颗莲子再瞅了眼师父,张口去尝,粉润的唇瓣若有似无碰到师父指尖,他觉得面颊更热了,低头细嚼莲子,这口感和煮过的自然不同,但滋味不差,也不苦。
男人又一连剥了几颗莲子给徒弟吃,红孩儿有样学样剥莲子回敬,也试着尝了莲芯,顿时苦得皱眉。男人见红孩儿被苦得变脸就笑出声,跟他说:「你不晓得那是什么滋味?」
红孩儿摇头,他向来都是被伺候着的,哪会晓得莲芯是苦的,他心疼师父吃苦,阻止师父再剥莲子餵他吃,师父却说:「好,不剥了,我们再摘一些回去煮甜汤吧,我能将莲芯也弄得不苦,到时候你尝尝。」
红孩儿这才开心笑了,忽然想到这是不是师父在哄他,心里有些甜也有点苦,生怕甜蜜美好的日子不会长久,不由得眉心微结。
男人看穿徒儿的心事,牵他的手说:「还不信我么?乖徒儿,为师对你一片真心,不过要是你总这么不安多疑,往后就只能和我住那小屋,我不会让你再出来了。」
红孩儿听了既疑惑又讶异,男人接着讲:「只有你我住在那小小的地方也挺好,不过你并不是全心全意相信我们之间的事,我也不希望带你四处跑的时候,你又被邪祟招惹而乱了心性。」
红孩儿并不害怕师父伤害自己,若和师父能待在一起,好像也不糟,可他更希望能和师父出去济世助人、做什么都好。他指了指颈子,希望师父能解了他金刚圈,让他能讲清楚,师父却微笑摇头拒绝道:「在这里不行。」
红孩儿歪头,实在不明白原因,师父捞起他一手揉握半晌说道:「你想说的我都能知晓,不必慌怕。只是我不想让人听见你的声音,从前你狂傲嚣张的讲话是有些惹人生厌,可你现在一开口,为师也有些担心。」
男人见红孩儿还是一脸懵懂,嘴角含笑轻声讲:「若想出声,就回我们同住的地方再说,到时你说什么为师都听。」
红孩儿听这话莫名红了耳根,愣愣点头,不过就如龙女所言,此时天气正好,他们都还想多待一会儿,于是任小船在莲田里漂着。微风清拂面颊,红孩儿舒服得瞇起眼往后躺,小船因他的动作而有些晃荡,他闭目养神,小船又忽然荡得厉害,一道影子笼罩下来,甫睁眼就见师父双手撑在两旁笑着看他。
「这么愜意?」男人问完就俯身轻吻青年的鼻尖,轻碰其唇珠,再张口含着徒儿的唇瓣又抿又吮,细细品尝。
红孩儿的气息心跳一下子全乱了,可他怕小船翻覆而僵着不动,师父抬头看他,语气温柔跟他说:「方才的莲芯实在苦涩得很,还是你甜多了。」
红孩儿愣愣望着师父,虽然师父背着光,但还有高低错落的莲叶遮掩过于眩目的日光,师父这是在调戏他?他不知所措,一手微微揪住师父的衣襟,推也不是,拉也不是。
「知道了,回去吧,这船太小,承受不来的。」男人扬起一抹浅笑,神色温和,起身退开后就将船划回岸边,带着收获的莲蓬回去他们同住的小屋。
尾随在的红孩儿依旧红了耳根,一颗心怦怦乱跳,听师父话里的意思,莫非方才在莲田里想与他做那件事?
才刚回屋,男人忽然沉下脸色低声道:「不好了。」
红孩儿茫然覷他一眼,听他讲:「那隻总是浮头听闻佛法妙音的鱼是成精了,可是牠趁大雨时溜出去,在通天河作乱已有好些时日。这里一日是人间多年,如今唐三藏和孙悟空他们正碰到那鱼精作恶。」
红孩儿还想多跟师父相处,一听此事不免失落想着:「师父要去收拾那鱼精?」
男人无奈笑应:「此事不能耽搁,虽然分身前去亦可,不过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得找一下从前用过的那个竹篮,那可是我以前的得意之作。」
「……」红孩儿暗骂:「可恼的鱼精!师父,抓回来清蒸吃了吧!」
男人转身去找竹篮时听见徒儿心声,失笑回说:「教训是要的,虽说修行不易,但牠却吞吃了那么多无辜的孩子,清蒸似乎便宜牠了。」
红孩儿见到师父那笑容不由得暗自发怵,勾起他所熟悉的过往记忆。从前他顽劣残暴,师父却有诸多办法将他的性子打磨成今日这样,他知道师父脸上纵使还有笑容,可是一旦师父生气也是很可怕的,看来那鱼精下场堪虑。
***
通天河的河水湍急,望不见对岸,令唐僧师徒四眾难以渡河,他们又听说附近村子被妖怪胁迫要交出童男童女的事,所以为了解救村民而捲入其中。孙悟空的本领通天却不諳水性,那鱼精又狡猾得很,使计将唐僧抓走藏在巨蚌之中,他和两个师弟为救师父搞得焦头烂额,幸好观音现身相助,才帮他们度过此劫。
孙悟空自幼就曾受观音庇佑,这一回也心怀感激的拜谢。观音在外常以女相现身,这次亦然,他返回南海就将那鱼精关好了,终究是念其修行不易,希望鱼精能改过向善,又吩咐龙女看管那精怪,之后就赶回红孩儿那儿。
屋外的菜圃看来已整理过,厨房那里冒着炊烟,男人回屋看红孩儿端了一锅汤出来,一见他就露出灿烂的笑靨。
红孩儿按师父教的那样煮了先前喝过的菜汤,师父一回来正巧赶上开饭。他转身想去拿碗筷,男人拉住他说:「不忙,你先坐着,我去拿就好。」
红孩儿坐下心想:「连我要拿碗筷都晓得,这么心有灵犀?」他想到这里变得很害臊,垂首藏起笑意,心中明白自己这样有多羞耻,半点也没有从前张狂跋扈的样子,但也觉得这转变也好。
男人拿了两副碗筷出来,边尝边夸红孩儿的手艺:「进步许多,好吃。」
红孩儿开心得一直勾着嘴角,眉眼弯弯,听师父主动聊起鱼精和唐僧那些事,师父讲起后者时语句微微停顿,摇头轻叹道:「他们师徒四个将来还有不少劫难。不过也端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情可以是劫,也可以是福气和救赎。」
红孩儿早前与孙行者他们相斗时,只觉得他们都该死,如今置身事外,又觉得那几个傢伙挺有意思,那孙行者就是个间不住又只懂打妖怪的妖猴,那猪精则是集凡人所有欲念于一身,沙僧看似最单纯,却又好像教人摸不透,唐僧一介凡人却要管那三个乱七八糟的徒弟也实在是难为了。他越想越好笑,忽然被师父戳了下脸颊而愣住,师父跟他说:「嘴角沾饭粒了,做什么傻笑?」
红孩儿撇嘴,他这才不是傻笑,想着师父时才算傻笑啊……
男人拈走饭粒,将食指凑到红孩儿面前说:「吃乾净。」
红孩儿看他神色平静如常,好像在讲一件自然不过的事,但他盯着师父好看的手指,脸皮越来越烫,鬼使神差的啟唇,趁吃掉饭粒时偷偷往其指尖嘬一口。
男人目光略深的看了眼徒儿,问:「吃饱了?」
红孩儿点头,师父跟他说:「我去洗碗筷,你进房里等我。」
进房里等?红孩儿不由得想偏了,耳根发热,可这些日子师父也常在床上把经书和菩萨们的经歷当睡前故事那样讲给他听,他劝自己别多想,乖乖回房把床被铺好,再挑了本还没看熟的经书搁在床边柜上,接着换了身单衣准备就寝。他到底是为人弟子的,也不可能不等师父就自己睡了,于是坐在床上给自己捏腿。
以往用惯了法术,如今学凡人那样每日劳作,身体多少也会疲累,他捏了捏腿觉得没什么用,乾脆躺到床上弯折身躯,想把紧绷的筋骨都松一松。
男人回房看到红孩儿正在床里摆怪姿势,不由得失笑,踱至床边见柜子上还有一本颇厚的书,于是问他说:「今晚你想听为师讲经说故事?还是要为师好好宠你?」
红孩儿一听吓得差点扭伤了腰,身子一抖就趴在床铺上,愣了半晌才瞥向师父,伸手默默把那经书推开,拉师父上床、放下床帐。
男人笑睞徒儿,眼底尽是宠溺之情,他将脱下的衣袍掛好再回床上,红孩儿抱膝坐在床里盯着他瞧,那温顺的模样看得他吐息略重。他心念一动,将红孩儿颈上咒缚的法宝解开,红孩儿摸了摸颈子,惊喜喊他一声师父,他淡淡应了声。
「师父。」红孩儿高兴得又喊一遍,起身凑上前环住师父的颈项,咧嘴笑得无比好看,又欢喜的朝男人面颊亲了亲,他说:「师父只去了半天,可是想死我啦。」
「一会儿便让你活起来。」
「你、你也会这么说话啊。」红孩儿要笑不笑的睨他,身子却被师父搂抱抚摸得越来越暖热,没一会儿就发软坐在师父怀里。他仰首亲啄师父的侧脸、下巴,手伸手进师父单衣里抚摸精实的胸腔索求安慰。
男人的胸膛抖了抖,将小青年的手抓出来对着掌心小力啃吻,低声笑语:「真是爱撒娇,淘气。」
红孩儿嘻笑回嘴:「徒儿明明听话得不得了,总想着孝敬师父。」
男人噙笑摸了摸徒儿滑嫩俊俏的面庞,拉徒儿的手摆到胯间说:「好,给你机会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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