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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一只加更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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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仪一时愤怒,不能自制。

这时侯俞星臣还劝,犹如火上浇油。

倘若薛放也跟着拦阻,她只会越发恼怒。

何况薛放也不会当着俞星臣的面劝阻她。

曾经在羁縻州、还不知道她身份的时候,薛放就说过,他会站在她一边。

哪怕知道杨仪此刻火起,所做未必是对的。

他也一样义无反顾。

因为最重要的是,薛放知道此时此刻,对杨仪来说,她身边得有这么一个人,需要有人跟她一起。

可是她的身体是这样,如今夜深,再去劳神动气,竟不知如何。

他当然不在乎俞星臣说的什么皇上降罪,他在意的是她的身体。

杨仪不能在这时候动怒,贸然行事。

所以他跟俞星臣一唱一和,一进一退,不动声色之中,让杨仪明白该怎么做。

果然,杨仪听了俞星臣煽风点火的那些话,反而“以毒攻毒”似的,压住了那股席卷而至的怒火。

她可以不顾一切去兴师问罪,但确实这不是好时机。她也绝不会无故再把薛放牵连其中。

此时,蔡太医小声道:“杨院监好像有醒来之意。”

杨仪忙入内。

方才蔡太医跟侍从齐手,才算把杨登身上**的衣裳换了。

此刻杨登闭着双眼,口中仿佛喃喃有声。

杨仪忙靠前,留神细听,只听他唤:“仪儿…、仪儿……”

“父亲我在这里,”杨仪鼻子发酸,止不住要流泪。

杨登迷迷糊糊,却又道:“小蝶……”

声音含糊低微,杨仪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别、别走……小蝶……”杨登的手抖动,仿佛在挣扎,口中道:“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仪儿……”

杨仪呆呆地看着杨登,过了会儿,才明白他所唤为何。

怔忪之中,薛放从后过来,轻轻地揽住了杨仪的肩头。

杨仪抬头看看他,忽然一把将他抱住,把脸贴在身上,瞬间门眼泪如雨。

杨仪担心杨登,不肯去歇。

薛放陪着她,见她稍微有些困乏,才小心将她抱回了房内。

寅时过半,几乎一夜未眠的俞星臣前去看杨登如何。

却见前方屠竹挑着灯笼,薛放陪着杨仪,也正往那边走。

俞星臣知道她好歹睡了近一个时辰,稍微安心。

两下碰见,也没什么别的话,俞星臣心里想安慰几句,但之前灵枢告诉过他,杨登先前开始发热……因此竟也无甚可说。

倒是薛放说道:“听说你也在吃药,倒是不用这么费心吧。”

俞星臣默默:“不甚要紧。”

正走到前厅,一个侍卫赶来,行礼禀告:“宣王爷同侧妃娘娘到了。”

俞星臣愕然,薛放皱眉:“他们必然是听说了。”

见杨仪脸色微冷,薛放道:“你先入内,我跟俞巡检去迎。”

俞星臣同薛放往外,在门口上迎住了宣王跟杨甯,宣王依旧淡淡地,杨甯的双眼却有些微微地浮肿,整个人透出几分憔悴。

刚见了,她问:“父亲如何?”

薛放看向俞星臣,俞星臣道:“回娘娘,先前蔡太医说,杨院监有些发热,此刻还昏迷未醒。”

杨甯垂泪,对宣王道:“臣妾先赶去看看。”

宣王颔首,目送杨甯去了,便问他们道:“好好地怎么就落了水?可知道缘故?”

俞星臣道:“回王爷,究竟如何并不清楚,是路人及时发现救起的。王爷不必过于担心,应该没有大碍。”

薛放瞥了瞥他,心中惦记杨仪那边儿,便趁着俞星臣回话,自己后退半步。

宣王瞧见他有离开之意,却并没拦阻,只对俞星臣道:“真是想不到的事,昨日顾二夫人出事,今日又是杨登,待会儿本王要进宫跟皇上禀明,你随着一起吧,有些话,你比较清楚。”

俞星臣道:“是。”

宣王道:“对了,那个救起杨登的路人……可知道姓名?”

俞星臣本就是微微垂首,加上天色未明,倒看不出他神色变化:“回王爷,当时事情紧急,自然顾不得,幸亏巡检司的人巡查路过,才将杨院监送来此处。”

宣王淡淡道:“哦,那有些可惜,幸而是他发现的及时,本王还想嘉奖他呢,既然如此,倒是罢了。”

那边薛放先返回去,到了门口,见蔡太医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那里。身边还有宣王府跟随杨甯的那些宫女太监,青叶冬儿也在其中。

薛放刚要问蔡太医怎么出来了,心中一动。

正要迈步向内,青叶小声提醒:“十七爷,娘娘暂且不想叫人打扰。”

薛放道:“是吗?那你就好好地看着,别叫闲人进来。”

青叶一愣,薛放已经进了门。

青叶着急,又无可奈何,看向里间门,却见薛放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先前杨甯进门后,先看过了杨登的情形。

昨晚上杨登发热,蔡太医已经给开了药,亲自喂了服下。

方才杨仪过来,也已经给诊了脉。

虽说昨夜救的及时,但毕竟是热身子浸了凉水,加上杨登似乎也喝了不少酒,竟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父亲是怎么了,”杨甯皱着眉,眼角闪烁泪光:“好好地为何会落水。”

杨仪道:“我正也要问你。”

“问我?”杨甯有些诧异,看向杨仪:“姐姐为何要问我?我是早上才听人报信,急急地就同王爷过来探望了。”

“当然要问你,”杨仪冷然望着她:“昨日我离开的时候,父亲还好好地,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在大晚上喝的烂醉,还落了水?在王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用说不知道,你不说,父亲醒来后我自会再问他。”

杨甯道:“姐姐,别用这种兴师问罪的口吻,父亲之所以喝醉的缘故,你还不知道么?自然是因为母亲遇刺,又病的不起,小郡主也不知下落……他心里苦闷、借酒浇愁也是有的。昨夜在王府,我也劝过他,叫他凡事往好的去想。他本来答应了留在王府陪着母亲,谁知后脚竟自己出了门。我以为他担心杨府如何,倒也罢了,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她的回答,也算是无懈可击、合情合理了。要不是杨仪自忖对她有“成见”,只怕就信了。

“要只为昨日遇刺的事情,父亲绝不会做如此退缩之举,他担得起。”杨仪仍死死地盯着杨甯:“必定是在俞巡检跟我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杨登虽然性子温吞,但关键时候并不含糊,比如之前发现陈府鼠疫,义无反顾烧尸拦阻,就算是顾莜遇刺,他也立刻赶到,在顾莜身边照料,嘘寒问暖,哪里有半点畏惧退缩?

虽然俞星臣说是失足落水,杨仪也是这么说的。但杨仪心里清楚,对杨登而言,烂醉已是极反常了,再落水?未免过于巧合。

只有一个解释,有什么促使杨登一时想不开。

杨甯抿了抿唇,声音带了点激愤:“那你觉着是什么?或者在你眼中,我是十恶不赦冷血无情的畜生,是我逼了父亲如此?”

杨仪倒是没这么想。杨甯跟她“道不同”,也确实不择手段,但是逼死杨登?她还不至于如此。

“我只想知道真相。”杨仪道。

“真相?”杨甯冷笑:“真相就是……俞巡检昨日到王府指责,说那刺客是冲着母亲去的,紫敏郡主只是被无辜牵连等话。本来父亲并未多心,可被俞巡检一说,他未免就多想了。倘若小郡主因而有个闪失,只怕皇上会怪罪下来,万一祸及杨家……大概父亲是想到这个,所以才一时郁结买醉。”

杨甯说着看向杨登,眼中透出愧疚之意:“不过,我确实有错,我错在满心都在母亲身上,疏忽了父亲,没有叫人跟着他,没有拦住他出王府……差点生出不测,倘若真的没救回来,我、我可怎么是好……”

她的眼中泪光闪烁,说完后,似乎再也忍不住了。

肩头一沉,杨甯跪在床边,她伏在杨登身旁,无声地哭了起来。

杨仪在旁看着,心中一阵恍惚。

她看不出杨甯有任何作假之意,杨甯的语气,她的泪,乃至此刻的隐忍哽咽,都是真真切切的。

真切到甚至让杨仪的鼻子也开始发酸,无法按捺地感同深受、伤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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