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君 以一人,赌一城(1 / 2)
杨仪是直接从永安侯府过来的,才进门,瑶儿便迎上来说了经过。
到厅内落座,廖小猷,罗洺,柯三跟白四几个人站在她面前,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了事要挨罚之态。
“阿伽陀?”杨仪拧眉:“这似乎是佛教里的用语。”
薛放道:“什么意思?”
杨仪迟疑道:“若我记得不错的话……这是‘不死药’之意。”
她却并没有听说皇帝曾用这种药,于是对瑶儿道:“我看看。”
瑶儿忙把手中的帕子打开给杨仪看。
不料才解开那帕子,瑶儿愣住了:“怎么只剩下了一颗?”
原来此刻帕子中,只剩下了一颗淡黄的小药丸,另一颗不知所踪。
廖小猷罗洺几个人听见,也忙抬头看。
瑶儿疑惑:“我明明收了两颗的。”回头问廖小猷:“你是不是给了我两颗?”
几个人一起点头,千真万确,之前廖小猷把那两颗绿豆大的药丸放在她的帕子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难道是我不小心掉了?”瑶儿惴惴然,只怕自己疏忽做错了事,脸开始涨红。
其实她办事从来谨慎,按理说不会出错,何况她猜到这两颗药非同等闲,故而更加小心,特意裹在帕子里,握的死死的,怎么会丢?
杨仪看看瑶儿,又看向她的手帕上,见那仅存的一颗药丸静静地躺在淡粉的丝帕上,看着似无异样。
方才瑶儿打开帕子之时,薛放看的仔细,见她紧紧地攥着帕子四角,再加上她为人精细,不太可能丢了的。
于是他寻思道:“我听说有些药禁不得热,是不是粘在了哪里?”
杨仪正忖度,听了薛放这话,心头微动。
略凑近看去,却发现在粉色的帕子上,有些细碎的淡黄薄碎,跟剩下那颗药丸的颜色相近。
杨仪的心一跳,定睛再看,却见那些淡色粉末中,又有些许细小的银白色闪烁。
“这是、”杨仪起身,探臂挡住瑶儿让她后退,又拉住薛放:“这是赤汞!”
薛放听着这个名字有点陌生:“什么东西?”
杨仪扭头看向瑶儿,看看她的脸色发红,又看看她手心:“你去把身上衣裳换了,再拿胰子把手、头脸擦洗干净。”
瑶儿呆了呆:“永安侯……”
“大家也先到外间去。”杨仪怕吓到她,便又缓声道:“未必有碍,只是保险起见,你只快去!还有……拿些牛乳来喝。”
瑶儿知道不妥,赶忙往回走,匆匆地腿有些发软。
小猷一把扶住她:“瑶儿姐姐怎么了?”
罗洺惶惶然道:“这、这是什么?赤汞又是何物……”
杨仪没理会他,只是拿了一个小杯子,将剩下的那颗丹药罩住,又吩咐赶来的丫鬟:“去取点硫磺,撒在这周围。”
处理完之后,杨仪出了门,对薛放道:“赤汞就是水银。”
时下,水银,也称为灵液,流珠以及赤汞,是道家炼丹必用之物。
炼入丹药的效果如何,杨仪不甚清楚,但是这水银如果直接就吞服下去的话,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杨仪看向廖小猷跟罗洺几个,有些恼怒:“幸亏瑶儿发现的及时,不然……你们太大胆了!”
廖小猷呆呆地,只问:“小太医,瑶儿姐姐会怎么样?”
杨仪道:“她大概是沾了一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及时地清理处置就行了。”
廖小猷听了这句,稍微回神,他回头瞪着柯三,挥了挥拳:“都怪你,叫你别干这些事只是不听,要是害了瑶儿,我就打死你!”
柯三抱头道:“我、我也不知道,他们说是皇上入药的宝贝……怎么会有毒呢?”
杨仪起初也想不通,但知道此物是水银后,便明白了。
这应该是皇帝炼丹所用,毕竟皇上先前沉迷于双修之术,又对《周易参同契》等格外上心,这《参同契》除了房中术外,最著名的就是炼丹。
杨仪制止了小猷动粗,询问柯三:“你听谁说的这是皇上入药的宝物?”
柯三没想到差点儿闯了滔天大祸,赶紧回想:“是之前往仓中送东西的一个人说起来的,是听他说习武之人吃了后会功力倍增,我才留心的。”
杨仪思忖,说不准这其中有没有蹊跷。
薛放说道:“你担心是有人故意误导的他?故意叫他拿出来害小猷?”
杨仪道:“这毕竟是给皇上入药的东西,就算柯三有心,叫他偷出来也太不可思议,太过凑巧了。”
薛放明白:“既然这样你不用管了,这件事我叫老关去查就行了。”他说着对罗洺道:“你带柯三去巡检司找老关,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跟他说是我的话,让他秘密的查,尽量不许惊动人。”
罗洺点头答应,带了柯三跟白四一起走了。
廖小猷很担心瑶儿,杨仪安抚他道:“这水银只要没有吞下,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你现在不要想别的,好跟十七爷去步兵衙门……”她没再说下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道:“要小心应对。”
廖小猷点点头:“小太医,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打赢的。”
杨仪看着他憨厚的面容,认真的脸色,本该说几句打气的话。
但那是性命相搏、生死立见的场面,她没法儿让自己心情放松。
于是只勉强一笑:“当然了。你必定无碍。”
小猷脸上也露出笑容,却又忙道:“我想先去看看瑶儿……再出门行吗?”
杨仪道:“你去吧。”
见人走了,薛放询问杨仪:“那药丸是柯三偷出来的,他带着没事,怎么到了瑶儿手里就消失了一颗?”
杨仪道:“这水银是用特殊的脂蜡等封住的,如你所说,禁不得热,先前柯三用纸包包着,还算妥当。”
后来给了廖小猷,被他握在手里,他的掌心何其之热,那会儿其实已经有些要融化了,亏得瑶儿用帕子接了过去,其中一颗便化开了。
这水银遇热之后,散的更快,沾在人身上,便会瘙痒红肿等等,严重的还会溃烂,吸入口鼻也会造成不妥,所以杨仪让瑶儿去清洗,又叫她喝牛乳缓和。
那边廖小猷大步往后去找瑶儿,到了瑶儿的房间,见房门半掩着,里头传来水声。
他想也不想,一把将门推开,大声叫道:“瑶儿姐姐!”
才走到里间,见瑶儿身上只穿着一件肚兜,脸上半身都**地,竟是正在擦洗。
闻声回头,猛地看见小猷站在面前,瑶儿一惊之下赶紧转身。
廖小猷望着面前雪练似的肤色跟女子极美的肩背,一时看呆。
半晌才忙转过身:“我我、我是来看看你怎么样的,我……要去打擂台了。”
瑶儿镇定了会儿,知道他不是那种轻浮登徒子,赶紧把旁边一件中衣拉过来遮住:“这就要去了?”
“是、是啊,我不放心你,”廖小猷背对着她,有些口干舌燥:“差点害了姐姐……小太医说要不是你,我就死定了。”
“呸呸,”瑶儿忙道:“别说那个字,你要去打擂台,说点吉利的话。”
廖小猷咽了口唾液:“那好……我不说了。姐姐没事就行了,我走了。”
他说走就走,刚到了门口,只听瑶儿道:“小猷……”
廖小猷刚要转身又怕再冒犯她:“什么事?”
背后,瑶儿望着他高大的身影:“你、你得小心……打败那个坏人,”她一贯伶牙俐齿,应对妥当,这会儿不知怎地心跳的很快,竟有些慌张:“好好地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廖小猷听着最后一句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知道啦。”
他的心安定下来,又怕杨仪跟薛放等急了,就赶紧大步流星地出门。
身后瑶儿看他走开,心里更空了几分,赶紧跑到门口往外看,想叫住他,又咬住了唇,只是呆呆的望着小猷出了院子。
今日的擂台赛,设在步兵衙门的校场上。
地方够大,足以容纳数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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