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二更君 龙脉,回京(1 / 2)
杨仪才刚刚站稳了脚步。
这楼顶上风太大,身上冷飕飕地,被吹的睁不开眼。
杨仪忙举手遮住脸,先扫向之前那个蔺汀兰靠过的、有些摇晃的栏杆。
俞星臣面向西,负手而立,不言不语。
杨仪小心翼翼贴着门边稳住身形,顺势看去。
眼前青山叠翠,溪流婉转。
细看,那明亮的白溪在阳光下犹如雪练,贴着那几座绵延山峰,山形蜿蜒,瞧着就如同是一条庞大威武的巨蛇!
杨仪错愕,不由说道:“想不到乐阳县还有如此壮丽的景色。”说了这句,她有些奇怪:“俞大人早知道?”所以才叫她上来一起看的么?
“景色?”俞星臣喃喃。
杨仪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俞星臣盯着那磅礴气派的山形,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杨仪还真不知道,可又清楚他这么问必有缘故。她哼道:“不过是几座山,一条河而已,让俞大人见笑了,我不过是个俗人,只能看出这些。”
俞星臣听出她的语气有几分小小的不悦,他反而一笑。
回头看向杨仪,却见风吹的她鬓边的乱发飘起,而她始终靠在门边,没有往这里多走一步。
他才意识到自己叫她上来是有些冒险了,杨仪这般身量,侥幸今日风还不算极大,若稍微再大些,只怕还吹下去了呢。
俞星臣定了定神,指着前方道:“前水后山,山水相通,从风水上说,这样的山形地势,叫做‘青龙转案’,藏风敛气,气运无绝……是一条小龙脉。”
杨仪虽然身子贴着门口,却仍是被这句话惊得震了震:“青龙转……案?小龙脉?这是、什么意思?”
俞星臣面沉似水:“就是说,在此处建造墓穴,可以大益于后代子孙。”其实这已经是含蓄的说法。
杨仪望着那边儿,原先只觉着景观极佳,被他提醒,竟又看出了几分森然之意。
她不由走近了一步:“那现在是瞿庄主命人在这里造墓?他是想……”瞿尽忠年纪不小了,如果是趁早下手给自己弄墓穴,那似乎也说得过去,只是看俞星臣的反应,不像是这么简单:“有什么不对?”
俞星臣垂眸道:“你忘了皇上最笃信什么?前年,诚南侯是如何下场?”
诚南侯请术士在封地觅到一块小龙脉的风水宝地,那术士大概是得意忘形,竟放言说葬于此处,后代必定承其气运,造化也必在诚南侯如今之上。
诚南侯应该也是昏了头,竟忘了忌讳,立刻命人开造墓穴。
谁知就算隔着千里,皇帝仍是知道了此事,当即传召诚南侯入京。
愚钝之人未必明白。可聪明者如何不懂。
如今诚南侯已经算是位极人臣,又封了侯爵,后世在这之上,将是如何?公爵?封王?或者……
何况占据的是一条小龙脉。
诚南侯在进京的途中,就暴毙身亡了,据说是得了恶症,就地烧化,竟不知葬于何处了。
谁不知道皇帝因一心修行,最忌讳这些占据龙脉的行径,南北东西各处,朝廷的细作眼线,不知几多。
如今竟在眼皮底下,也出了这种事。
俞星臣越想越是心惊,自言自语:“好生歹毒,这是唯恐俞家不倒。”
杨仪起初并没当回事,毕竟就算是叫做“小龙脉”,难道埋在这里,将来就会出个“真龙”。
但她同时又知道,对皇上而言,能不能出真龙不重要,皇帝是绝不会容许有人干这种上眼药的事的。
又听俞星臣这么说,她微怔:“谁唯恐俞家不倒?”
俞星臣回头:“还记得瞿梓期教的《清明日对酒》么?”他又扫了眼面前那青龙转案的小龙脉:“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我现在怀疑,瞿梓期不仅仅是因为发现沙狐踪迹而被杀害的。”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有些乏力似的往后一退,缓缓地要靠向身后栏杆。
杨仪正惊讶于他的话,猛然瞥见他的动作,忙伸手将他拽住:“别过去!”
俞星臣一惊,却知道她这般提醒必有用意,当即下意识地向前一冲。
杨仪皱眉闷哼了声,竟给俞星臣拥着,撞在了塔楼壁上。
俞星臣似惊魂未定,一时竟没有放开她。
直到灵枢听见动静,从门边探头出来,猛地看见这情形,便又缩回头去。
杨仪定神道:“俞大人!”
俞星臣喉头几动,终于撒开她的手。
他撤后半步,神色略显无措。
回头看看那栏杆:“这、这……是怎么了?”
杨仪也受惊不浅,刚才看着他靠向栏杆,整个人要坠下去似的,她几乎出了一身汗,此刻被冷风吹着,实在禁不住。
便转身:“若是看完了,下去再说吧。”
这里实在有些危险,可瞿梓期竟然无惧,而且时时地登高望远,可见妻儿的死,在他心中已经盖过了所有的畏惧跟不便,可这深情惦念,偏成了他丧命之因。
灵枢忙贴身避让,容她先行。
俞星臣随之进门,缓缓地拾级而下。
下了楼,杨仪才告诉了俞星臣那栏杆松动的事,又道:“我曾想,既然瞿梓期是被沙狐的人所害,那……他们为何还要把栏杆弄松动了?岂不多此一举。或者……原本是想让瞿梓期不小心坠下,可惜没得逞才动手?”
俞星臣眼神闪烁,道:“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松动栏杆的,并非是他们。”
此时灵枢上前,在俞星臣耳畔低语了数句。
俞星臣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待灵枢退了,俞星臣看了眼前方等候的姜斯跟江太监,对杨仪道:“你同小郡主千万不可去往别处,身边也别缺了人,我……”欠了欠身,他快步去了。
杨仪见蔺汀兰不在,便问姜斯:“小公爷呢?”
姜统领道:“方才后院中似乎有些异动,小公爷赶去处置了。”
这会儿紫敏兴冲冲地跑来:“杨姐姐,我们在这里住两天可好?着实好玩儿!”
杨仪本是心头沉重,看她高兴的小脸发光,大家都在如临大敌,只有她在载歌载舞,杨仪不由也笑了。
俞星臣赶到后院的时候,事态已经给蔺汀兰控制住。
瞿丙全受了伤,捂着腰间,血将衣袍染湿。
他咬牙切齿,望着对面一人:“反叛的狗杂/种,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白眼狼!”
对面之人,肩头带伤,被两名侍卫押着。
蔺汀兰将剑在他肩头衣裳上擦去了血,“铿”地一声送入剑鞘。
那人看着蔺汀兰的动作,冷笑:“‘反叛’这两个字,用不到我头上吧。少庄主。”
“你说什么?”瞿丙全吼。
蔺汀兰示意那两个侍卫退下。因为他看到灵枢陪着俞星臣到了。
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人嘿然道:“我说什么你当然清楚,你若不反叛,怎么会结交北原的人,怎么会容他们杀了期三爷……你如今还想杀了我们灭口,真是狼心狗肺!”
瞿丙全身上剧痛,又气又怒:“杀了他!这个狗东西!”
蔺汀兰冷冷道:“你在指使我?”
瞿丙全目光一缩。
那几个跟沙狐有过接触的,已经被除了两人,这个人却机敏,发现不妥,竟反伤了瞿丙全。
若非蔺汀兰赶到及时,只怕还给他逃了。
俞星臣眼见这般情形,问瞿丙全道:“瞿尽忠呢?”
“父亲先前病发,如今正在内室,”瞿丙全挣扎着欲起身:“三爷,我被这杂种所伤,能不能请永安侯帮我看看?”
蔺汀兰的眼睛眯了眯。
俞星臣道:“好啊,你也知道永安侯有起死回生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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