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 二更君 越界(1 / 2)
虽然心无旁骛,但薛放隐隐地能察觉,俞星臣跟杨仪之间的一点“不同寻常”。
从当初俞星臣收了杨仪一块帕子,他就觉着不舒服了,只是俞星臣解释的合情合理,而薛放又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便抛在脑后。
薛放能看得出,俞星臣对于杨仪似乎有些“特别”,但他虽然不太喜欢俞星臣,可却也知道俞大人的品性。俞星臣是知道他跟杨仪两情相悦的,自然不会再横插一杠。
何况杨仪对于俞星臣也从来都是退避三舍,冷淡的异常。
所以薛放并不担心两人会如何。
直到这次来北境,虽然薛放知道他们两人不是同时启程,但路上到底又遇到了一起……只是事情发生的太多,他也没工夫去想这其中如何。
俞星臣顺利脱险,来到留县,毫不避讳地穿了孝服,这些都罢了。
但……“心疼”?
若非亲耳所闻,薛放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俞星臣嘴里吐出来的字。
对一个看似清醒凉薄、冷静自持的人而言,“心疼”这两个字,委实太过外露,太过了。
杨仪并未察觉薛放来到。
她只是不想再听下去,也没有等俞星臣说完,便寥寥幽独地转身。
抬头,才看到薛放立在门口。
杨仪不知薛放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此刻沉浸在悲感之中的她,也并没有觉着怎样。
而薛放的目光在转到杨仪脸上的时候,却很快地浮现出一抹温和笑意。
他恍若无事地问道:“在说什么?”
“没什么,”杨仪垂首道:“我请俞监军帮我写递送京城的折子,他答应了。”
薛放已经走了进来,扶住杨仪道:“哦,那么是说完了?”
“说完了。”
薛放唤道:“斧头。”
斧头赶忙跑上前:“十七爷?”
薛放对杨仪交代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过去。”
杨仪略觉异样,看看薛放。
本要询问,可想到他方才突然离开,大概是有什么事,或许……他是要跟俞星臣商议。
薛放一笑:“回去吧。”
于是杨仪并未开口,只同斧头一起出门。
而在杨仪离开后。薛放才回头,此刻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
他的神情有些冷淡,望着俞星臣道:“俞监军,刚才是怎么回事。”
俞星臣垂了眼帘:“督军指的是什么?”
薛放道:“不用跟我打马虎眼,你刚才对她说的什么?”
俞星臣眉头微蹙:“倘若督军已经听见了,那自然不用我再重复。”
“呸!”薛放猛啐了他一口,道:“什么叫不用重复,我是让你重复?我是问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俞星臣坦然地回答。
“我倒要夸你了?”薛放盯着他:“只怕你有贼心没有贼胆。”
俞星臣听他说的粗俗,便不再言语,迈步向外走去。
薛放一把将他拉住:“我还没说完!”
俞星臣被他一拽,略略踉跄,他腿伤未愈,要格外小心,此刻咬牙稳住身形:“薛督军!这不是胡闹的时候!”
薛放把他顺势往墙上一顿:“谁跟你胡闹!”
俞星臣被他的气息所慑,屏息不语。
薛放盯着他道:“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跟她怎样……不然别想离开!”
俞星臣看着薛放擒着自己的手,喘了几口气后:“你想听什么?”
“不是我想听什么!而是要你说实话!”
俞星臣唇角一掀:“因为我说心疼杨仪,你就……疯了?”
“心疼?她是谁,用得到你心疼?你又是谁,你岂是那种轻易对人说‘心疼’的?俞星臣……你扪心自问你是不是越界了!”
俞星臣喉头发干:“越界……呵……”
他的脸上浮现一丝奇异的笑容。
那是让薛放永远都无法看清的笑。
俞星臣盯着薛放,心想:自己只说了一声“心疼”,薛十七就“疯”了。
倘若他知道,杨仪同自己曾经是最最至亲无间的……
“你笑什么!”薛放果真不懂,死死地盯着俞星臣的眼睛:“我曾经警告过你吧,俞监军……”
“当然,我没有忘,”俞星臣怪怪地一笑:“毕竟你也不是头一次对我动手了。”
“你管这叫动手?我真要动手,你还能活着?”
俞星臣看着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有点讥诮地道:“你是说,你尚且清醒克制。”
“你说的没错。”薛放心中焦躁,他明明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对,但却又摸不到。
而俞星臣这样的人,除非他自己开口,否则,很难从他嘴里逼出什么来。
目光所至,是俞星臣身上的麻衣孝服。
原本相信了他所谓“杨登后辈子侄”的话,但现在看着,竟如此的碍眼。
只听俞星臣喃喃道:“小侯爷,有些事情,你还是……永远都不知道的好。”
薛放怒道:“你说什么?什么事我永远不知道最好?”
他的眼神里的狂怒越来越掩饰不住,俞星臣最简单的一句话,引来他无数的猜忌,原本他是不肯去猜想那些的。
“你到底……干了什么?”
薛放的声音都在发颤,想到俞星臣跟杨仪一同来北境,路上相处……孤男寡女,以及先前两个人的对话,在俞星臣说“心疼”的时候,杨仪居然并没有很抵触他,这才是薛放所最惊心的。
但薛放最不想做的就是疑心杨仪,也不想在杨仪最难过的时候,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烦难她,所以只质问俞星臣。
杨仪同斧头出了院子,小甘跟小连迎面而来。
之前薛放吩咐,让庞源跟安道宜两个暂时在留县,其他人仍是去了定北城。
而自从杨登出事后,陆陆续续,在卫城的胡太医,威远的张太医都来探看吊唁过。
穆不弃甚至亲自陪着张太医走了一趟,祭奠了一场。
两位太医分别守了灵后,便各自返回。他们心中知道,不管是杨登还是杨仪,都不会愿意他们抛下那些急等着诊治的百姓以及那若干的正事,而在这里苦守不去。
而此番俞星臣前来,一同返回的自然还有之前跟着杨登进北境的苏太医等,先前正在灵堂中祭祀。
薛放并没有格外吩咐,故而小连先前也留下了。毕竟她算是杨家人,必定要就近“守着”杨登。
此刻两个丫头迎着杨仪,正自说话,忽然灵堂方向,一阵喧闹。
杨仪不知如何,两只狗子先跑过去,只见两个少年从内出来,慌里慌张。
斧头忙问怎么了,其中一个说道:“是榆木!他昏倒了!”
杨仪进到里间,果真见一个半大少年倒在地上,脸色煞白,不知何故。
其他的男童女童,看见杨仪入内,都不由地重新跪倒在地,不敢出声。
杨仪走到榆木身旁,刚要诊脉,忽然瞥见他腿上渗出的血迹。顿时一惊,忙叫斧头查看。
男孩儿穿的是新换的夹棉裤子,幸亏裤腿宽大,小心向上挽起,却见膝头血淋淋地,惨不忍睹。
“这是……”杨仪震惊:“怎么回事?为何会伤的这样?”
她心想难道是跪久了这里所致,但很快又想到——这必定是先有外伤,又因跪久,变本加厉。
果真,旁边一个男孩儿鼓起勇气说道:“永安侯,榆木之前被杨大人所救的时候就伤了腿,杨大人还给他治疗过,只是这几天……他一直要给杨大人守灵,就……”
杨仪只觉着胸口像是被捶了一拳。
另个孩子见他开了口,便也跟着小声道:“他妹妹榆花儿也病倒了……”
斧头在旁疑惑地问:“怎么病倒的?”
“是、是被村里的欺负了……”他们支支唔唔,说的不很清楚。
因为杨登的事太大,太压人,杨仪无暇他顾,并不知道这两兄妹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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