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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 二更君 不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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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仪起身,小连忙过来扶着。

费扬阿望着她:“永安侯,你想找薛督军,让人把他请来就是了。外头风大且冷,你……”他简直怀疑一阵风来,便会把杨仪卷走。

杨仪对小连道:“苏太医给开了什么药?”

小连才想起来:“是补中益气汤,因听说姑娘头疼,便加了点蔓荆子。”

杨仪道:“熬好了便拿一碗来。”

小连亲自去取,恰好汤已经熬好,小连便先尝了口,觉着无恙,才给杨仪送来。

而费扬阿受了提醒,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盒子,说道:“我也有好东西给永安侯。”将那盒子打开,里头是一种黑色的似乎是药膏般的东西,散发着一点奇怪的气味。

小甘上前看过,又闻了闻:“这……有些人参的气味,还有点腥气,是什么?”

费扬阿笑道:“姑娘真是灵验,这是我们国内宫廷秘方,御医们所造的鹿子膏。最是养血补气,女子用了尤其好,我国内只有皇后,贵妃才配用,我特意从宫内讨了这一盒呢。”

这鹿子膏,顾名思义,主要以鹿胎,红参,鹿茸,鹿血辅佐以益母草,阿胶等物调制,对女子身体大有裨益,费扬阿所言却非虚言。

但虽然他看似一片好意,小甘还是不敢让杨仪轻易吃他们的东西,毕竟是异国之人,何况这厮起先用心颇为不良,万一这补药里动动手脚,可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甘便道:“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们可不敢受,贵使还是自用罢了。”

费扬阿倒也聪明,看看小甘,道:“你莫非以为我在其中下毒?莫说此物得来不易,最要紧的是,我对永安侯一片真心实意,还指望着她去我国做客,怎敢有什么不良的心思?你不信……”

他左顾右盼,见杨仪先前喝药汤放了个银勺在旁边,于是捡起来,从中挑出一小块,便吞入嘴里,“我吃给你们看便是了。”

杨仪道:“何必如此。”

费扬阿含着那块鹿子膏,一边嚼着一边说道:“我只是想跟他们证明我并无恶意,这确实是好东西,我巴不得永安侯赶紧好起来……才肯带这样珍贵之物给你的。”

杨仪道:“多谢。”

这鹿子膏虽是极滋补之物,但里间有鹿胎……这不是杨仪愿用的药。

但这是非常时候,她思忖了会儿,叫小连取了温水,忍着不适吃了一块。

费扬阿见她肯用,大喜,说道:“你自然知道,这个用温水,或者红糖水,又或者黄酒送服是最好的。你只管吃,吃的好,我再叫人回国去要。”

大概是喝了药,又吃了这鹿子膏,杨仪觉着身上回了暖。

这会儿小甘从外进来,撅着嘴说道:“竹子才来说,十七爷在灵堂烧了纸后,便回屋去了。”

杨仪道:“取披风来。”

小甘错愕:“姑娘……”显然知道她想去见薛放,而不愿意她去。

杨仪道:“你老实在屋内带着,天寒地冻别到处跑。小连陪我便是。”又对费扬阿道:“我有事要见薛督军……请您先自便。”

方才两人说话的时候,俞星臣不知何时离开了。

杨仪也没有问,交代过后,便出了门。

这会儿天上又开始飘了雪花,杨仪走了片刻,仰头看头顶纷纷扬扬的雪片,密密匝匝的雪,把天空挡做了灰色的,她长吁了一口气。

豆子一路领先,到了薛放门口,抬爪子抓了抓门。

小林对杨仪道:“十七爷兴许是累了,方才好像……睡着了。”

杨仪踌躇,冷不防豆子挤了挤,竟自钻了进内。

小连看向杨仪,杨仪道:“你在这里等会儿。”

她迈步进了门。

屋内榻上,薛放背对着门边,确实像是睡着的样子。

豆子用爪子敲了他两下,起初他不动,过了会儿,才回手一拨拉。

杨仪见状便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我……”杨仪张张口,一顿,理了理思绪:“冒昧来打扰,只说两句话就走。”

榻上的薛放稍微抖了抖,却没有起身,也不应声。

杨仪长吁了声,鹿子膏跟补中益气汤的药性撑着她,可想到要说的话,她还是往旁边挪开了一步,在桌边的凳子上落座。

大概是她太久没出声,榻上的薛放竟怀疑她走了。

他心中忐忑,隐隐听到呼吸之声,但很浅,像是她,又像是在门外的人……

薛放耐不住,竟翻身坐起,狐疑地向后看来。

目光相对,他惊讶地发现杨仪果真还坐在桌边。

这时再装睡显然太过了,薛放便顺势在榻上盘膝,冷笑道:“不是要说两句话么?怎么不说了?请说,我洗耳恭听。”

杨仪正在思忖该怎么开口。

见他坐了起来,便望着他的脸,忽然道:“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巡检司里,你跟我说,你梦中的人是我。”

薛放大为意外。

杨仪道:“就是……当初小甘被我误会,去了大通码头之前,你因为竹子给你吃斩梦丹的事去问我……”

薛放一梗,悻悻。

那会儿他知道了斩梦丹是她给配的,又气又恼,跑去质问,顺便竟表明了心迹……并把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梦、梦见她的事都告诉了。

当初觉着十万分窘迫的事,这会儿想起,却反而透出了甜意,只是带着三分酸罢了。

杨仪道:“当时,你问我是不是讨厌你。”

薛放听见“讨厌”二字,黯然。

当时他惴惴不安,询问她是否因此讨厌他了。

此刻薛放悄悄地看了杨仪一眼,哼道:“那又如何。你提这个做什么。”

杨仪垂眸:“还记得我的回答吗?”

薛放怔住。

杨仪并没有想要他回答,自顾自道:“我说不是,我说……是我不好。”

薛放当然记得。

他想辩白,但又想起两个人此刻的情形,便欲言又止。

杨仪并没有看他,垂着眼帘道:“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当时的心情,这句话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因为我是……真的没有资格,被人喜欢……甚至跟人去谈婚论嫁。”

薛放听得入神,可听到最后他悚然而惊:“你在说什么!”

杨仪淡淡道:“真心话。”

薛放耐不住,从榻上跳下来:“什么狗屁真心话!”

杨仪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让你清楚,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一再拒绝你的原因,我是真心觉着我不配。而你……配得上更好的、而不是我这样的人……”

薛放几乎窒息了:“你这样的什么人?!”

杨仪咳了声,声音低低的却很清晰:“不会是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的人,像是,天生残缺……”

“你给我闭嘴杨仪!”薛放怒了,他胸口起伏:“你、你是故意在跟我赌气吗?因为我之前问你跟俞星臣的事,你就来跟我说这些刺人心的话?”

他的声音并未收敛。

门外的小连小林,还有被小甘打发来的屠竹几个人都听见了,各自惊悚。

“不,不是,”杨仪摇摇头,自顾自止住咳:“曾经府里侯爷也跟我说过,你配得上更好出身的姑娘……我本来该狠心一些,了断彻底,让一切不要开始,但是我、我舍不得放手……”

杨仪无声一笑,看着自己过于纤瘦的手掌,试过温暖的滋味,谁愿意放手。

明知道不配,还是要死死抓住。

泪从眼中坠落,滴在掌心。

薛放走开两步,又走回来。

他指指杨仪:“你……”

杨仪反手,把沾泪的掌心压在桌上,撑着起身。

“你问我跟俞星臣的事,我没有说,现在也不会说……不,”杨仪轻声,却似掷地有声:“是永不会说,一个字也不会说。”

薛放倒退。他几乎忘了杨仪来找他是为什么,只震惊于她的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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