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4. 二更君 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会做……(1 / 2)
弘吉亲王本来对此事存疑,但传令官竟说俞星臣跟杨仪随行……他不由地不动容。
倘若只有俞星臣一个人倒也罢了,但是杨仪可是大周的永安侯,北境之中,应该没有人有资格驱使她亲自随行。
何况她是女子,身体且不好,就算是定北城想要故布疑阵,也不可能把她也算计在内。
那传令兵道:“亲王殿下,还是快些打算,先前定北城那边已经将安排在城外的一队人马全歼……万一给他们突破弗邑关去了西京……”
“闭嘴!”弘吉反应过来,赶忙喝止了他。
但两人方才的话,已经给旁边的众将士听见了。
本来因为薛放那边儿已经擂鼓助战,北原这里自然也按捺不住,有几个将领见弘吉迟迟不下令,便赶过来查看究竟,谁知竟听见这话。
原本这传令官也不想吵嚷起来,想叫弘吉静静地看羊皮卷上的密报,但因弘吉不信,这才脱口而出。
毕竟他们这些人虽在此作战,但北原才是他们的家,如今家都岌岌可危,岂能容忍。
弘吉把羊皮卷攥紧:“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个时候。”
正在这会儿,薛放那边儿因为见他们迟迟没有动静,派了个副官过来叫骂。
北原阵前的那些将士也不明所以,频频回头看向亲王的方向。
弘吉身旁一个将士道:“亲王殿下,这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就该尽快折返……如今大周有皇帝御驾亲征,又有四十万兵力,我们就不该再在这里耗下去了!”
另一个忙道:“胡说,大周的皇帝先前明明病危,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出现在定北城?我看此事有诈!兴许是定北城那里故布疑阵……故意引我们回头。”
“可要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皇都有碍,我们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是皇都重要,还是区区冻土重要!”
“你敢动摇军心?不如先杀了!”
“我看你是有私心,不肯回去护驾!”
“你说什么?”
还没开战,两边居然剑拔弩张,有内讧之势。
弘吉咬牙喝道:“都闭嘴。”
他的脑筋动的飞快,是打,还是撤?
这一趟长途奔袭,到现在可谓是并未建寸功,反而折了许多士兵。
弘吉是个主战派,此番还是皇太后的意思,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私心倒是愿意拼一拼的。
可若此刻打起来,胜负难料……往好里想,就算赢了,万一定北城那边真的冲过弗邑,危及皇都……那他确实是千古罪人。
而且倘若整个北原有碍,纵然他攻下一个小小冻土,进退维谷,有何益处?
再者,就算定北城那边是故布疑阵,那么日后朝中倘若有人弹劾,说他在皇都危殆的时候,还一味私心好战,把皇室安危抛在一边,那他将如何自处……
这还是最好的一面,至于最坏的,那就是打输了或者折损了过半的士兵,那他同样也是罪名难逃了。
倘若现在撤离的话,兴许还可以,留有余地。
弘吉在一瞬间,把几种可能出现的结果都想的明明白白的,他立刻下令:“中营稳住断后,其他七部之人,缓缓后退,不可惶急、别叫他们看出破绽。”
他麾下那些主战的大惊,自然不服:“亲王……”
弘吉喝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眼珠一转,道:“就劳烦你跟速哲部断后,如果薛十七等想要趁机追击偷袭,务必将他们阻住!”
那武将无法,只得领命。
薛放已经等的不耐烦。
两方作战,士气最为重要,如今对方迟迟不动,他怀疑对方可能是在磋磨他们的士气。
正欲下令冲杀,牧东林道:“等等。”
薛放看他,牧东林眯起双眼:“方才他们主帅纛旗的方向,旗帜晃动,你看到了没有?”
穆不弃先道:“是有。”
薛放道:“怎么了,我以为他要下令……”
“不像是,倒仿佛……有了什么变动。”
牧东林若有所思,目光游移,忽然拨马往薛放跟前靠了靠。
穆不弃见状,知道他有话要说,也跟着凑近。
牧东林盯着前方北原阵中,低低道:“你看清楚了,待会儿只要那些人有异动,你立刻下令冲杀……”
“异动?”薛放讶异。
牧东林道:“比如……他们要向后撤……”
薛放震惊地看他:“这时侯撤退,他们疯了?”
这一场交战,虽然大周的将士士气无敌,但毕竟敌我相差悬殊,不必讳言的是,薛放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北原在这时候后撤?薛放觉着除非他们的主帅脑袋被驴踢了。
牧东林眯起眼睛,盯着弘吉那面亲王纛旗的方向,忽然他的双眸微睁:“快看……”
薛放跟穆不弃双双定睛,弘吉亲王所在的方向,林立的旗帜如同海浪般摇曳,而那面极醒目的纛旗,也随着转了个弯儿,虽然隔着颇远,但那瞬间旗帜风向的变动,仍是没逃过三人的眼睛。
“就是这个……”
牧东林一震。
穆不弃心领神会,厉声喝道:“北原人要逃了!大家看他们的主将大旗!”他说完了之后,看向身后。
他身后跟着的都是从威远来的将领们,有几人是会北原话的,被穆不弃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反应极快,立刻用北原话大叫起来。
前方的士兵们听的清楚,不明所以,有人回头查看情形。
牧东林道:“十七,就是现在了!”
薛放左右看看两人,长枪一挥,大声道:“北原人要逃了,杀一个是一个!兄弟们跟我冲,给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弘吉本想后方先撤,前军后动,再让两名将领带兵断后,就算撤退,也不至于狼狈。
却没想到,那三个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竟从万军从中,看见了他纛旗的异样摆动!
前方的士兵们本来是可以一战的,可是被穆不弃那几句话撩动心惊。
原本方才亲王久久未曾下令开战,他们已经心存疑惑,虽然觉着在这时候撤退不太可能,但……
然而还没看出什么来,大周军马,已经冲杀起来。
北原军本就失了先机,加上士气受挫,一时阵脚大乱!
冻土重镇周围,又有几处小镇,薛放本来是主张“穷寇莫追”的,但是杀的兴起,直接掩杀出了十数里地,若不是牧东林赶上拦住他,他还得再追下去。
牧东林担心的是他的身体,拉住薛放道:“你别急,他们这次撤军十分蹊跷,一定有什么缘故,也许,是他们国中出了意外……”
“那更要狠命杀他们这回……”
薛放还未说完,牧东林道:“够了!你不要命了!”
“只要能他们打怕,哪怕我不要……”
牧东林的眼神一锐:“十七!”
薛放方一顿笑道:“五哥,我没事儿,好着呢……”
牧东林看着他比先前初见更苍白了几分的脸,虽然他的眼睛还是亮的怕人,但牧东林怎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过是一心要战,精神压制了肉身的不适,但倘若一松懈下来,那就是……用“油尽灯枯”来形容不足为过。
这种情形曾经有过一次。
那就是在海州,薛放力战倭国的流主,几乎断臂那次,是杨仪及时察觉了不妥,在他烧尽了身体最后一点精力之前,勉力阻住。
牧东林抿了抿唇:“我知道你没事……十七,你看那是谁?”
薛放疑惑地转头。
冷不防牧东林手起,一记手刀砍在薛放后颈,张手一揽扶住他。
一名副将及时地冲过来,把薛放手中的枪接住,沉甸甸的长枪入手,压得他几乎踉跄,而枪身上,印着许多的血渍,有的已经干涸,有的还是新鲜的,那是因为薛放的双手已经不能看。
牧东林吩咐:“去告诉穆将军,叫他们不必再追了。北原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不用再跟他们硬碰。”
他把薛放抱了过去,调转马头,先行回冻土。
穆不弃的心意其实跟牧东林一样,最初他们打的很顺利,是因为占了先机,北原人被打懵了,猝不及防。
大军最怕乱,一乱便会发生踩踏,一旦踩踏起来,就不可遏制。
但奔逃了这十几里地,北原各部头领已经将麾下控制住,只要稳住,很快就会反击。
所以他们见好就收。
穆不弃回到冻土的时候,正牧东林在见一个从夏州来的人。
那不是别人,竟正是梅湘生。
他带来了一封信。
牧东林看到穆不弃,请他上前。等穆不弃看完后,两人面面相觑。
信是俞星臣写的,以一种薛放最讨厌的“虚伪”口吻,洋洋洒洒说明皇上病重是假,悄然驾临定北城,正为御驾亲征,建立不世之基业。
并命薛放在夏州牵制住北原大军,皇上将以雷霆之势,势不可挡地袭灭北原皇都!
后面还有歌功颂德的言语若干。
穆不弃把那些华丽辞藻省略:“原来北原人临阵撤军,是因为这个?对了……薛十七呢?”
牧东林皱眉道:“他不太好,我把他打晕了,医官正在给他疗伤。”
“该早点打晕他。”穆不弃对于他的处置方法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意。
牧东林淡淡一笑,却看向梅湘生。
小梅迟疑道:“督军……如何了?关哥……还有竹子呢?怎么也不见他们?”
穆不弃垂眸。
牧东林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道:“定北城到底是什么情形。”
小梅心惊肉跳,这两位大人同时沉默不答,可太吓人了些。
想追问他们,又不太敢。
听牧东林问,便道:“俞监军说了,他想说的话都在信上,十七爷看了就明白了。”
梅湘生是后来跟杨登进北境的,并没见过穆不弃,对牧东林也只有耳闻。
牧东林看他隐约有戒备之色,却并无任何不满,踏足向前,凑近他耳畔低语了一句。
梅湘生一惊,不由后退半步:“你怎么……”
牧东林道:“你放心,既然是俞监军的安排,我自然不会干涉,也不会为难你。只是十七现在昏迷不醒,等他醒了,你再跟他说罢。”
梅湘生迟疑了会儿:“多谢牧督军!”
穆不弃却道:“这上面说御驾亲征,俞监军陪同,陪同的还有……何人?”
这个自然可以回答,梅湘生深吸了一口气:“还有永安侯,赵大人,定北城以及西北的几位将领。”
穆不弃拧眉:“杨仪也去了?”
梅湘生低头道:“俞监军本来不想让永安侯……随驾,但永安侯执意如此。”
牧东林道:“十七在里间,你去吧。”
等梅湘生入内,牧东林才看向穆不弃,目光在他身上伤处掠过:“你伤的也不轻。”
“至少比他强。”穆不弃道:“你方才跟他说的什么?”
牧东林晃了晃手上那封“公函”,道:“你真信这上面所说?”
穆不弃欲言又止:“我只觉着,他们该不会拿这种掉脑袋的大事开玩笑。”
“平时自然不会,但……这可是非常时候。”牧东林的声音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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