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2）

“请问，请问骸大人，六道骸怎么样了呢？”在大家谈话的空隙，库洛姆抓紧机会询问骸的情况。直到现在她的内脏都还是她自己幻化出来的，她不想考虑骸大人出事的可能性，可是如果骸大人没事，为什么他不联系她呢？

库洛姆这么一说，大家才想起骸还生死不明，纲吉更是回忆起先前因为骸出事导致库洛姆几乎死亡的事情，那给纲吉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但她并不认为骸已经死了，他后来不是还给她和库洛姆传递消息吗？

正一也证实纲吉的想法：“复仇者监狱的死亡名单没有他的名字，他应该没事。”

“太好了……”松了一口气的库洛姆只感觉疲累猛地涌了上来，几乎要站不稳，纲吉上前扶她，她下意识就伸出手抱住：“BOSS……”

库洛姆很少和人那么亲密地接触，她的父母工作忙碌，在学校被女生排斥，男生也总是用奇怪的态度对她，所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直到遇到骸大人、犬、千种，和他们在一起，她才感觉到心里满满的，她一直以为只要这样就够了，但是BOSS的出现，让她本来已经满满的心暖暖的。

她有点害怕叁浦小姐，那个女孩太主动太热情，像太阳一样耀眼又灼热，连带笹川小姐她都只能躲避，但是BOSS不一样，BOSS就像温水，冬夏适宜，永远不用担心被烫伤，这样的温度太舒服，不自觉就想靠近、触摸。

骸大人也是这样想的吧？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心情，BOSS既惹人怜爱又无比坚强，她也想要成为这样的人……然后堂堂正正站在骸大人的身边。

本来就是硬撑着跑过来的，还累成这样，纲吉心痛得不行。装置的调试不会那么快完成，大家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既然如此，那么就先回去吧，先回到他们所想念的人所在的地方……就算还要回到未来，她也会想方设法在大战之前，把他们全部送回十年前的世界。

虽然正一说会帮他们对付密鲁菲奥雷的残党，彭格列那边也在同步监视，可上到地面时，纲吉还是很担心会有敌人袭击他们。并盛的天空和街道一如既往那么平和，感受着吹过来还带有店铺食物香味的风，纲吉恍若隔世。

如果不是刚刚才亲身经历，她都不相信自己居然从凌晨开始一路战斗到现在，那简直就像是热血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地上的人们一无所知地生活着，主人公们则为了拯救世界拼了性命和坏人们战斗。

但是生活从来不是热血漫画，如果不是遇到斯帕纳，纲吉根本到不了正一身边；如果正一不是他们的同伴，大家也不可能活着。就像正一说的，这个时代的她在赌，胜算就那么点，可是不赌更是死，这般磕磕绊绊竟然能够完成一二阶段也不知道是托了谁的福。

比起死亡或者瞒着白兰送大家回到过去这等那么遥远的难题之前，她到底应该如何向京子和小春解释接下来她们要做的事？明明可以回到安全的并盛，竟然还得再回来，纲吉不可能把黑手党啊战斗啊什么的和两个单纯的女孩子讲，但是她也不能说“我们要先回十年前，然后再回来，原因不能告诉你们”吧？

回基地的路上大家都非常沉默，只有蓝波大喊大叫。因为肚子饿了，孩子特别亢奋，纲吉正想去抱起他安慰一下，狱寺就忍无可忍地揪起蓝波的爆炸头：“你这个蠢牛！别在那边吵死人了！！你没看到十代目很累吗！？”

“我没事……”纲吉下意识就想反驳，被一只缠着绷带的大手罩到脑袋上：“你不用硬撑，沢田。我们知道你很累，你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讲话。”

“草坪头，是因为很累才不讲话，不是因为不讲话才累。”狱寺对了平翻了个白眼，遭到了平的反驳：“都一样！”

“才不一样！”

山本聪明地没有卷入狱寺和了平的争吵里，接替了平的手去抚摸女孩毛茸茸的脑袋，微微躬身靠近纲吉轻声问道：“阿纲在想什么？不能说出来吗？”

他是所有人里面受伤最重的，因为不了解幻术而吃了大亏。伤势刚刚只做了简单的处理，得回到基地才能做进一步治疗，现在全身上下都很痛，但什么都比不上喜欢的人皱眉头来得让他难过。他两手捧起女孩东一块擦伤西一块淤青的脸，用掌心的温度暖着：“不用自己一个人承担，我们也在。”

纲吉看着山本，方才沉重的心情都被局促代替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变轻松了。她还是不会把烦恼说出去，也不会让大家和她一起承担，该面对、要解决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少，可是孤军奋战和背后被人关心支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有点理解为什么入江君就算违背她的意思也要把其他人带到这个时代……为了他们，她什么都愿意做。

“我没事。”她抬手附上山本的手背，男孩子的温度很高，烫着她凉凉的脸和手很舒服，她有些犯懒地合了合眼，才望向少年担忧又疼惜的褐色瞳孔重复道：“我没事。”

“十代目……”

“狱寺，别说了。”

又是这样的独自背负一切的状况让狱寺有点急，山本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山本怎么会不理解纲吉的心情，像他们这样的孩子，早早就学会帮替家中独自一人打拼的父亲或母亲干活、分担家事，撒娇只会让父母更疲惫，所以他们习惯自己背负一切、不让人操心，山本自己也是这样，所以他不能要求纲吉立马学会依赖他们，必须给她足够多的时间。

他希望在未来，她不仅能够在他面前笑，还能在他面前哭。她已经进步了很多不是吗？一开始她连他的靠近都会吓得恨不得缩成一团，现在——他揉她的脑袋、捧她的脸她都不抗拒了。

“我知道了，累了的话随时都到我的身边来吧。”山本放开纲吉，少女羊脂玉一样的皮肤触感还留在他的手心，让他忍不住捻了捻手指，暗地里被Reborn瞪都不觉得背脊发凉了。

“我们回……京子……”纲吉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哽住了，努力了老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女孩的名字，山本侧过头，发现她的眼里已经闪着晶莹，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马路的对面，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熟悉身影：碧洋琪、笹川、叁浦、风太、强尼二，他们听说敌人的反应已经消失，特地来接他们的。

山本不是不感动，但是心里那股突如其来并开始汹涌澎湃的嫉妒迅速盖过他的感动：为什么阿纲看到笹川就那么开心呢？难道他就不行吗？笹川是个女孩子耶，他的敌人是不是太多了？

这么一想，少年心中的感动全剩下心塞，看来这次大战过后，他真的得开始行动了。

回到基地后，大家首先把伤势不轻的库洛姆和拉尔安置在医务室。本来山本也要好好躺着休息的，奈何他耍赖，怎么都不肯乖乖休养，纲吉实在拗不过他才作罢。

“十代目，您不用太在意这家伙。刚刚老姐已经用仪器给棒球笨蛋治疗过了，他没那么弱。”狱寺才不会对一个大老爷们怜香惜玉，在前往饭厅的路上，纲吉的沉默让他倍感心痛。他知道她在考虑什么，Reborn先生已经代替她把所有人都叫到气氛相对轻松的饭厅，但是对那么善良的十代目来说，要面对这些事本来就是不合理的：“十代目，不如让我……”

“狱寺君，谢谢你。我想要……自己和京子她们说。”纲吉知道如果让别人来代替自己开口会轻松很多，可是这种事情不可以交由他人之手，她不可以逃避，无论女孩子们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甚至哭闹，都应该由她来承受才对。

饭厅完全没能起到“轻松”的作用，光是站在门口就能感觉到空气沉重，就算碧洋琪坐在女孩们的对面时不时和她们说话也不能消除她们的紧张。狱寺上前为纲吉拉开离京子最近的那张椅子：“十代目，请坐。”

纲吉感激地朝狱寺拉了拉嘴角，笑容很快又消失在脸上。她从离开梅洛尼基地开始就为这一刻想了很多话，她到底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京子和小春感觉好些，但是在看到两个女孩的脸的这一刻，她除了最真实的话以外，什么都说不出口。

“能够回到十年前吗？？”小春的双眼因为这个消息一下亮起来，笑容也是大大的，京子虽然反应含蓄，同样能看得出很雀跃。她们都知道今天是决定能否回到过去的重要日子，而纲吉遵守与她们的约定，大家真的能够回到十年前了！

看着女孩们高兴的样子，纲吉更难受了，因为过度紧张，她甚至产生了反胃的感觉，但是就算再说不出口，她也强迫自己如实告知：“只是暂时的…最后我们还是要回到这里…对不起。”

纲吉愧疚得几乎无法面对京子和小春：她们明明和黑手党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因为做了她的朋友，就被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这个时代的京子还遭遇这样悲惨的事，如果她们没有和她做朋友就好了——

“是这样啊。如果纲酱说要这样做的话，那么我们就这样做吧。”

“我们只要跟着回去再回来就可以帮上忙了吗？还需要我们做别的吗？请不要和我们客气哦！”

“京子…小春…你们说什么……”纲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头望向女孩们，那些她以为会出现在女孩们脸上的委屈、责怪、不愿没有一点踪影，有的只有平和、友善、坦然。她刚刚也没有听错，小春和京子的确表示愿意服从安排，还想以其他形式帮上大家的忙。

“纲酱，你的表情太震惊了吧？”对纲吉的反应，小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我们不是同伴吗！虽然我们只能给大家做做后勤，但是如果还有其他工作我们也会努力完成的！所以，所以纲酱不要把我们当成玻璃人，什么都自己背啊…”说到最后，小春已经快要哭出来了，离得更近的京子甚至直接握住纲吉的手，目光之所及的纲吉的手背、手臂上的伤口淤青如此骇人，她完全不明白纲吉一个女孩子是怎么跟着那群男生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但是就算把自己搞成这样，纲吉还是想着她们的感受，她们又怎么会怪她呢？

“纲酱，我们相信你。如果你说会保护我们，我们就相信你会保护我们；如果你说你会让我们回到十年前，我们就相信你会带我们回去。而且你做得已经够多了，谢谢你，纲酱。”

不仅仅是京子和小春，就连刚到这里不明情况的了平都认同地点点头。他不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沢田纲吉”这个名字就是一个保证，当初和京子做朋友的时候他就从这个女孩子身上嗅到同类的气息，事实也证明她是个非常认真又努力的人，这样的人就算失败也值得尊重。

“就是这样，阿纲姐姐，你不需要想太多，万事还有我们呢。”风太都加入劝慰的行列，纲吉总是觉得朋友和伙伴来之不易，不敢辜负，更加害怕失去。但她不知道的是，对他们来说，她也是绝对不可辜负和失去的人。他们已经失去一次了，绝对，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我和碧洋琪姐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回去，所以十年后这边的情况我们会好好负责控制的，力求让计划成功，唯有这样做，阿纲姐姐你们才能真正回到十年前。”

如果可以，风太多想他们就这样直接留在安全的十年前啊，他当然会想念，但他会忍耐的。

“大家……”纲吉感动得说不出话，心中的大事总算是放下一件，现在只要等正一把圆形装置调试完毕，他们就可以回到十年前了。虽说圆形装置的调试不是叁两下就可以完成，但也没有纲吉一行想象中那么慢。至少正一来消息的时候，山本的伤只好了叁成，了平还没完全理解大家失踪那段时间到底在这个时代经历了什么，纲吉还没准备好……回到过去面对毫不知情的妈妈。

当盘子第叁次从纲吉的手中滑落，碰撞上水池中其他盘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让饭厅再一次陷入沉默的时候，Reborn终于看不下眼，让碧洋琪接替纲吉的洗碗工作。

“对不起…”纲吉垂着脑袋向碧洋琪道歉，被温柔地摸了摸头。她也不想这样失魂落魄，只是大脑中思绪纷乱，不管她怎么做都没办法集中精神。尤其是一想到明天就要回到过去，可以见到妈妈，她就即高兴又恐慌：万一她集不齐七印，无法打败白兰，那她是不是又会害得妈妈……还有山本叔叔，山本君的心情也和她一样吗？

这段时间主要是休养，不需要训练，可是越是空闲纲吉就越是胡思乱想。按理来说经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后，她不应该那么不自信，再说他们也没有退路了，只能赢，可是她心里的不安为什么挥之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