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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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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望舒,肖望舒。”

他走到她的身边,她看着前方的路没有看他。

“肖望舒,你怎么不理人?”

“有什么事情吗?我赶着回家。”她现在只想回家大睡特睡。

他面露犹豫,停顿片刻,似乎想到什么倏尔眼中燃起了光。

“今晚有空吗?”

肖望舒摇摇头,“我真的有事情。”话说半截,她抬手打了个哈欠,眼睛血丝密布且眼底青黑,“我有点累,想回去睡一会,你有事可以QQ联系我。”

她常年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此刻也显得疲惫。成风看着她确实累,点点头,又嘱咐道:“你记得回去看QQ哦。”

肖望舒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在厨房忙活,听见开门声,往外探头说了一句:“小舒!恭喜考完试了。妈妈可还记得今天是你生日,你洗洗手,妈妈给你准备了大餐哦。”

她连忙应好。

越梅把炒好的菜从厨房端出来,却看见女儿对着空荡荡的冰箱愣神。

“妈妈,今天...没有蛋糕吗?”肖望舒看着桌面摆放整齐的菜色,独独没有前不久她好不容易提起勇气向母亲提出要求--希望生日有一个蛋糕。她一向是懂事的,从小到大,因为父母分居,母亲工作忙,她一向都是一个人过生日的,没有蛋糕,没有祝福,甚至父亲记错了她的生日,过了几天突然给她发来一句:“生日快乐。”,她只当作网络延迟。

可是表姐越菲上个月生日,越梅一定要拉着她去给越菲送祝福,甚至在路上买了个蛋糕,越菲对着两个蛋糕接受祝福。带给她痛苦的人过得如此幸福,甚至有一部分是自己的母亲带来的,她不可能心里毫无波澜。

越梅面露歉色,试着抚摸女儿的背脊当作安抚:“今天是十六岁,我想妈妈或许给你亲自做一桌子菜你会更高兴点。”

太委屈了,太委屈了,她都忘了自己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妈妈,你甚至给越菲买蛋糕,我却因为这个人带给我的回忆这么痛苦,妈妈居然给她送祝福。”

她哭着跑出了门,沿着河道一直跑,筋疲力竭之时已经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她透过不锈钢的护栏打量变形的自己,双眼红肿,本来扣到顶的衬衫领子散开两颗,露出锁骨,不合脚的拖鞋已经跑剩一只,她气极反而笑了出来。没想到离家出走这么幼稚的事情居然是自己做出来的。

按原路返回,肖望舒一边走着一边找着自己另一只拖鞋。

“说好要睡觉,鞋子都不穿都不穿在路上晃?”

一回头,肖望舒看到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喘气的成风。

家里人为了庆祝他考完试,在附近的酒店摆了好几桌,他无意之间往落地窗外一看,结果发现河岸边那抹熟悉的人影,可是太颓丧,太低落,这种情绪极少出现在肖望舒身上,他不敢相信是她,她走远了没多久又折返回来,他这才细细地看了一下,确认是她之后,他跟家里人打了一声招呼就跑了出来。

肖望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连平日的笑容都很难勾起来。

他看了一眼她脏兮兮的左脚,把她往绿道旁的长椅一拉,扣着她的肩膀不让她站起来。

“我去给你买双鞋,你这样走,脚会受伤的。”莹白色的脚沾上了灰,左一道右一道的,还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蹭出来的红痕,像这个红着眼圈的女孩,让他心中怜悯又心思飞扬。

他打量一下她的脚的大小,不好意思地微微挪开了脑袋,“脚多少码?”

“我想再找找我的鞋子。”

“找什么找,鞋子多少码?快说。”他愠怒的语气把她吓了一跳。

“3...38码。”

他蹲下身子看了看她的脚,眉眼一挑,抬头看着她:“这个脚38码?蒙我呢?”

她确实知道自己没有38码的脚,她只有36码。她曾经试过一双合脚的鞋子,但母亲总是说小孩长得快,鞋子可以多穿几年,之后她买了两次鞋子,都买38码。没想到这几年个子在涨,鞋码倒是没有怎么涨。当初她体考,不合脚的鞋子被她系了两圈鞋带,最后鞋子实在是要跑掉了,她费劲地弓着脚背卡着鞋子,别让自己太丢脸地跑完全程,最后肌肉酸痛了一周。

“你不说我就看着给你买。坐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说着就跑到对面路的商铺,一下就没人影了。

良久,成风提着两个大袋子回来蹲在肖望舒跟前的时候,冰冰凉凉的水流把肖望舒运去的思维唤了回来。

成风正在拿矿泉水冲洗着她的脚上污渍。水在她的脚背溅开,落在他裤子上,膝盖上,而他只是专注地把她的脚洗干净。

心率漏拍一跳,她承认她确实对他心动了。

“擦擦。”他给她递过来一条毛巾,标签还没撕下,肖望舒接过,粗略地擦了擦脚上的水珠,成风又递过来一双布鞋,纯白色系带款。

“我买的36码,你试试合不合脚,不合脚我现在去换。”

肖望舒的脚掌第一次完全贴合鞋面,她把鞋带系上,起身跳了两下,“鞋子多少钱?下次毕业典礼的时候我带给你。”

“不用给。”

见她纠结想继续坚持又难以启齿而神色变化的脸,成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有逻辑地突然问了一句:“你没有看QQ吗?”

她摇摇头。

成风双臂抱胸,跟着她摇头地频率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等到她的眼神完全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说道:“既然你没有看到文字版的,那我就直接说。”

“生日快乐。”

他蹲下身子从另一个袋子拿出一个小蛋糕,翻找出蜡烛和打火机。

“你怎么知道的?”

她除了学校交上去的资料填的是真实的生日,其他朋友或者社交媒体上填写的生日都是随意填的。

打火机亮起橙黄色的灯,撩烧着蜡烛的棉线,传递着热量,他眼底一片暖色,语气柔和又骄傲。

“为了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帮你抄写了这么久班级的资料,你居然没发现?”

他站起来,在她面前捧起蛋糕,“生日快乐。”

奶油被他抹在她的脸上,她第一次没有厌恶的感觉,十六岁的夜晚是在蛋糕的甜中度过的。

她回到家里时候,越梅还在饭桌边等着,听见门响,看见女儿安全回来,她舒出了一口气,眼里泛着泪花,心里大石头落地的感觉让她又安心又愧疚,走过去抱着肖望舒。

“小舒,妈妈对不起你。”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

肖望舒回拥着母亲,顺着她的背,“没事,一个蛋糕而已。”

“妈妈,你为什么要给越...表姐买蛋糕?”

越梅蹙了蹙眉,犹豫片刻,女儿已经十六岁了,她想着,或许该让她学会考虑些东西,她难得开诚布公地跟肖望舒正声道:“你也知道,你爸爸那个烂人,你妈妈我也没有什么本事,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情,毕竟你舅舅是我的亲哥哥,多少能照顾你些,妈妈就想着现在对越菲越界好一点,他们也能多念着你。”

她不知道母亲居然把事情想到这个程度,如果对于舅舅那一家全然陌生,她或许会赞同体谅母亲的行为,但是此刻,心中翻涌的委屈让她不得不吐露。

“妈妈,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得已到了需要向别人求助的时候,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就是你哥哥那一家。”

她强压着哽咽,竭尽全力字句清晰,挑拣了几件稍微没那么残忍的事情跟母亲说,最后两人都泪流满面,她还是心软,没有向良善的越梅袒露最禽兽的行为。

其实她更小的时候曾经试着跟母亲表达过她在乡里的难过,谈到被孤立被欺负,难言得只能说出只言片语,换来越梅一句:“只是小朋友之间的玩闹而已。”玩闹,这词在外婆和舅母和母亲交代她为什么回家一身伤的时候的托词,黑暗的保护伞最后成为了母亲对她刺过来的一把剑。后来她就不再说了,反正好像也没人在乎她。但是今年男孩诚挚的双眼让她沉浸,让她重燃希望,或许真的有人在乎呢。她再一次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母亲柔软温暖的胸怀还是堵住了她常年心碎破开承受风雪的心房。

她的柔荑摸着她的脑袋,眼泪混着她的流了下来,连声向她说着对不起,妈妈不知道你这么委屈。

伤口还在,但在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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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加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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