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回(2 / 2)
“你可以不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他蹲在她面前,眼神里是她一贯熟悉的温和坚定,他揩掉她额头沾上的灰,捧着她消瘦许多的脸颊,温声说:“你可以只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他目光温和如水,耐心地等着她的选择。
或许是奔波疲惫的弦绷得太紧,或许是心头压着太多事情让她连抬头都失掉力气。图衎好像总是很包容她,告诉他好像并不是一件坏事,她总是这样想着。
她小声地说了一下楚橙的事情,但没有说相约自杀,只是说是好友所托,希望能够调查清楚。她不知道她支支吾吾地解释他会不会相信,但第二天,图衎一直陪在她身边。
“如果张梅是突破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张梅会对贾德死心塌地。”图衎看完肖望舒准备好的资料,询问道。
图衎点点周围邻居对张梅在贾德家里的一些闲言碎语记录,尤其在贾德父亲死后,贾德一家人对张梅的态度更像是一个奴隶,他又问:“你觉得一个正常的人在这种环境会感恩戴德地隐瞒什么吗?”
“可能是感谢贾德父亲,也或许贾德真的对张梅做了什么好事让张梅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图衎揉揉妻子的头,点了点头:“按照这些人的说法,贾德后来做的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张梅的感恩,那也就只有火灾之前他可能做了些事情了。”
他们马上就着手上有的张梅的人际网络调查,张梅从小到大性格怯懦,也没几个知心朋友,欺负她的人倒是有一大堆。一周遍寻下来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剩下可以查的人也没几个。
他们找到了当初高中欺负张梅的混混,和前面大都穷困潦倒的人不同,他已经是当地的一家家具城的老板。和肖望舒预设的不一样,交流过程中,感觉他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反而给人一种江湖义气的松弛感。
肖望舒决定直接说明来意,看反应行事。
不曾想男人听到之后惊喜地说道:“你们有张梅消息啊,她还好吗?”
她点点头:“还可以。”
“我回乡创业之后一直都想找她,但是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他的眼神真诚,不像隐瞒了些什么。
图衎抿了一口他斟过来的茶,问道:“你为什么想找她?”
他抬眼看了看周围,拉下了办公室的百叶窗,语气些许懊恼和惭愧:“我觉得挺对不起她的,想跟她说声对不起。”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高中的时候被欺负狠了,才决定去当混混头子把欺负我的人打回去的,差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之前打的人都是欺负过我朋友或者我的,但是张梅。”他叹了口气,才说道:“张梅不是我想打的。”
“贾德他爸爸当时找到我,给了我几百块,让我有事没事就去骚扰张梅。当时那些弟兄都说靠我吃饭,我确实缺心眼也缺钱就答应了下来。”
图衎安抚着拍了拍妻子猛地紧紧攥紧的拳头,继续问道:“你知道贾德父亲为什么这么做吗?”
男人一开始闪烁其词,肖望舒找出最近和张梅的合影给他看,严肃地对他说:“我是张梅的朋友,我不想她被蒙蔽。你也有愧疚,把真相说出来大家都能解脱。”
“诶,贾德他那混爹说张梅定是个好生养的,想让张梅跟了贾德,拐去给他生孩子。”
六月中旬,肖望舒生日前一天,张梅生产,手术室前,图衎紧紧抱着浑身颤抖的妻子,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一切尘埃落定。
贾德不是个东西,她也另有所图,她让张梅安稳地坐过月子,出院前一天她才戴上恶人面具出现在张梅面前。
她让她看了整个孕期的母婴视频,激发她对于孩子的母性,只要有羁绊,才能甘心交换。
不出她所料,张梅最后支支吾吾还是提出想要孩子不想要钱。
“我现在可以赚钱了,你出的钱我一定会慢慢还给你。”她眷爱地看着肖望舒怀里的孩子,伸手想抱,却被肖望舒旋身躲过。
“孩子可以还给你,但是。”她眼神淡漠地盯着她,“我要楚橙的遗书,还有我需要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梅瞳孔紧紧一缩,恐惧地看着肖望舒,向后挪动着身体,直到靠在墙板,她低下头,颤抖的唇语无伦次地吐字:“你你你是谁,你是为了楚橙来的?”
她语气冷漠地重复:“我要楚橙的遗书还有当年的真相。孩子可以给你,钱我也给你。”
“当年是不是贾德。”
“不是!点火的是楚橙,她想要贾德同归于尽。我求爸爸妈妈去救贾德。”张梅痛苦地抓着头发,痛哭出声。
“你看过遗书吗?你不知道贾德是多渣滓的一个人吗?”
“他救过我!”她大声地对肖望舒吼道:“我当年在学校被欺凌,是他救我的。”
“你要不要听一段录音。”她残忍地笑着
深夜,她拿着一封皱巴巴的书信走出病房,打电话让相熟的心理医生和郑姨前来照顾张梅。
在昏暗的车里,那一封迟到了十三年的信仍然带着压抑的痛苦和嘶吼席卷了她。
肖望舒失踪了。
除了那天晚上,他打了几十个电话,才得到一条“没事,出去散散心,勿念。”的回复,之后便完全断了联系,到今天已经整整三天。
图衎心急如焚地在她可能出现的地方奔波寻找。
他悲哀地发现,除了避无可避的相遇的时候,能够让他能安抚她的难受。但只要她有心连他都躲开,就像水滴没入大海,他会失去一切音信。询问她身边的人也没有结果,在大多数时候在大多数人眼里总是笑着的人,没人会想着给她递纸巾。
托好友在她可能会去的城市留意她的踪迹,他开着车在城市的各条道路中穿梭。
最后是在城市最高的蹦极塔上找到了她。
他站在离她十米的地方,看着她张开双手闭着眼毫无犹豫在百米高空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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