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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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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学,国内最高学府。

很多毕业生以它为骄傲和通行证,但是祈行夜,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京城大学还没有正式开学,但学校里已经逐渐有了零星身影,可以看到早早回来做准备的老师们,两眼青黑走路虚浮的研究生们,还有可怜巴巴不得不提早赶回来考试的学生们。

虽早春尚寒,但人气也增加了些许暖意。

料峭寒风吹刮,大衣翻飞,祈行夜双手插兜,微微仰头看向碧蓝天空下高耸的碑石匾额。

他眯了眯眼眸,一时无言感慨。

看门大爷离老远就看到了祈行夜的身影,乐呵呵打招呼:“小祈啊,回来啦?”

祈行夜闻声看去,俊容重新挂上笑意:“大爷,几年不见,越发年轻了?今年有三十了没有?快和我也分享下你的保养秘籍。”

大爷哈哈大笑,连连拍着祈行夜的肩膀,向他竖起大拇指:“这几年不见,你还和以前一样嘴巴甜。我家那口子还总怪我整天念叨你,哟,她老太婆可不知道,你这嘴巴呀,谁听过都戒不掉。”

他上下看了祈行夜两眼,将他挺拔修长的身量和衣着打扮都看在眼里,一时神情欣慰:“你小子,混的不错啊,当老板了?”

祈行夜笑嘻嘻摆了摆手:“不值一提,光杆一个,老板是我打杂也是我。这不回来找伟伟救急了吗。”

“大爷,他来上班了吗?”

大爷点点头,从口袋里翻出通用门禁卡给他:“诺,没带卡吧?早就没那习惯了吧。拿着,出来再给我。”

祈行夜笑着道了声谢,也不客气,只说等办完事出来就请大爷去吃街角的卤煮。

“大爷你这几年口味没变吧?我记得你以前就爱这一口。再配个焦圈?”

大爷笑得见齿不见眼:“还一样!”

等祈行夜走的老远,看门大爷还背着手,站在门口眺望他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年轻的同事奇怪,大爷便笑眯眯说起了当年往事,仿佛说起这些学生们的风云纪事,他自己也感染了那份意气风发,年轻了几岁。

“这么些年,你说,哪有学生记得咱们一个看大门的,还知道你爱吃什么,爱喝什么。”

大爷感慨着轻轻摇头,指了指祈行夜离开的方向:“也就这一个小祈。他啊,只要见过你,别说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年龄几何,就连你的吃喝喜好都能摸得一清二楚。不止是我一个,他在京大那会的所有保安,他都认识。”

“以前我们就说,这小子怕不是特务出身吧,一个毛头小子,最应该眼睛在天上的年纪,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和那几十年经验的老侦探一样。”

大爷啧啧称奇:“你就是来晚了几年,没赶上他还在学校的时候,他可是京大风云人物。就算现在你去问问那几年的毕业生,有几个不知道祈行夜的大名的?”

振臂一呼,四方响应。

年轻一辈中,也只有一个祈行夜了。

当然——是要追随他,还是群情激愤撸袖子揍这个导致大家挂科的罪魁祸首,就说不好了。

年轻同事惊奇:“这么厉害?”

大爷也挺了挺胸膛,与荣有焉:“啊,那当然了。也就是这小子不愿意从政,不然你想想,就他这个眼力见儿的,从三岁到八十都被他哄得高高兴兴的,真要是进了那圈子,领导们还不得喜欢死他?榜下捉贵婿都不为过啊。”

年轻同事:“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

大爷毫不犹豫:“但我敢肯定,这小子现在做的,一定是他自己愿意做的。不管世界怎么运行,他都有自己独立的小世界……”

“他的胸臆

间,有天地。”

大爷一时怔愣无言,神情感叹。

“真好啊……这才是,真正的自由和自信吧。”

不管别人怎么赞扬或非议,不在乎世俗的功名利禄,没有被京城大学的光环拖累,而是一直在走自己的路,做真正想做的事情。

许久,大爷才摸了摸脑袋,重新笑了起来:“老啦,要是我再年轻几十岁,也想学他。”

而被大爷感慨青春岁月的祈行夜,则在进了民俗系的大楼后,就悄咪咪贴墙走,一副做贼的模样。

当然他不是怕秦伟伟揍他,只是想给伟伟一个惊喜。

绝对不是怕秦伟伟揍他。首先可以肯定不是害怕秦伟伟,其次绝对不是怕被揍。

远远的,就看到走廊尽头一前一后走来两道身影。

秦伟伟在和另外一位教授认真交谈,说起今年春季的招生问题。

“这几年民俗学系的招生工作都做的不错,不像之前,差点因为连续几年学生数量不达标,被强制关停。”

教授摸着自己没剩几根头发的头顶,乐呵呵道:“秦主任居功甚伟啊,当然还要感谢你那个学生,祈行夜。这几年来给咱们学院捐钱捐项目搞合作的,可是越来越多了。都是你那个学生带来的。”

“人家来的时候就说,是祈老板介绍来的,要么就说是祈老板的朋友,直接给祈老板钱表示感谢他不收,就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回馈祈老板的母校院系。”

教授咋舌:“这么仔细一算,这个祈行夜,朋友很多啊。”

他认同的点点头:“秦主任,不愧是你的学生,颇有几分你当年的风采啊。”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

秦伟伟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但还是冷哼一声:“什么学生,是债主!有的学生是来报恩的,像他这种就是来报仇的!”

他撇了撇嘴角,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就他拉来那几个小项目,认识那几个朋友?对咱们院系也没多重要。倒是他,能气得我少活十年。”

“没听说吗,他现在又接了个大项目,和国家合作。”

秦伟伟抱怨:“啊呀你是不知道,可快要烦死我了,每天不是刚睡下就打电话,就是大早上打,天天老师老师喊个不停的到处搬救兵。这哪是学生,这是祖宗!”

教授但笑不语,装作看不出秦伟伟明着抱怨实为炫耀的行为,还紧跟着附和了几句,夸奖祈行夜年少有为,有他这个大师兄树立榜样,后面几年的招生都顺利了。

“还是秦主任有办法,当年那一百万的奖学金,没白给祈行夜。”

教授:“这是招了个人物啊。”

秦伟伟却怔愣在原地,他神情复杂,蠕动着嘴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还是罢休,又转而说起了今年招生的事。

没走两步,秦伟伟就觉眼前什么东西“嗖!”的闪了过去。

秦伟伟:“……?”

又“嗖!”的闪了回来。

还扑向他:“秦伟伟——!我来找你了……”

秦伟伟:“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他吓得一激动将手里的东西全都砸向那不明物体,哗啦啦纸张散落满天像纸钱纷飞。

秦伟伟被吓得惊叫到停不下来,一跃蹦到旁边教授身上像是被蟑螂惊吓到六神无主,抄起手边所有的东西砸过去试图击退敌人。

包括教授的假发。

教授:“啊啊啊……啊???”

被砸了个正着的祈行夜:“…………”

他拽下砸在脸上的纸片,无语看向秦伟伟:“伟伟你干嘛呢,见到我这么激动?”

秦伟伟:“啊啊啊啊鬼,鬼啊!你不要相信祈行夜那个牲口说的话,有怨有仇不要来

找我,去找祈行夜!都是他,他干的!”

祈行夜:“……?”

他沉默片刻,然后才忍无可忍:“秦伟伟!原来你竟然背着我甩锅给我!”

祈行夜控诉:“你还是老师的样子吗!”

秦伟伟则在被吓得六神无主嘴巴不受大脑控住说了好一通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

诶……?这个声音好像很熟悉,像是,祈行夜的声音?

他定了定神,这才慢慢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就是刚刚还被他挂在嘴边的祈行夜。

祈行夜委屈。

祈行夜从不受这委屈。

他决定哇哇大哭。

“伟伟啊!伟伟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对得起我吗?渣男,负心汉!”

祈行夜委屈又可怜的大哭声回荡在走廊上,很快传遍了整栋楼,不少沿路的实验室和办公室里,都有人好奇的探头出来,试图吃瓜。

各个实验室和项目小群里更是讨论得热火朝天。

校园论坛上也瞬间出现了“惊!渣男抛弃糟糠妻又被找上门,男人啊,你为什么如此绝情”,以及“爆火!京大第一渣男,你了解他盛世美颜的过去和风流倜傥的堕落吗?点我,带你走进民俗传奇之:伟伟秘事。”等热帖。

假期尚未彻底过去,趣事不多,吃瓜群众怎么能放弃天上掉下来的大瓜。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整个京大的活人都被秦伟伟渣男的重磅消息吸引过来,热烈讨论。

还有人不惜割肉喂鹰,亲赴第一线发回现场报道。

秦伟伟听着祈行夜滔滔不绝的控诉,就连自己多年前随手递给他的水太烫都能被当做变心的证据,还被虚构出了根本不存在的经历,什么京大湖边月下漫步,小树林里吟诗作对……

听得秦伟伟太阳穴直跳,忍无可忍:“那不是去抓鬼呢吗!什么小树林,那不是学校里刨土翻出来一块状元碑让我们去看看吗!你颠倒黑白,你,你血口喷人!”

刚刚指着亲学生说是鬼的愧疚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咆哮的愤怒。

愤怒的驱使下,秦伟伟化身电报机,哒哒哒疯狂扫射,和祈行夜对喷,大有要揭开他所有黑历史的架势。

最后他豁出去了,一撸袖子,转身对着旁边实验室里伸出来的头:“你知道当年你为什么挂科吗?”

被抓包的博士:“……啊?”

他懵了: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呢?

秦伟伟冷笑一声,指着祈行夜:“当年就是这个家伙,偶遇你们系主任,狂批你们系教学水准太差,系主任气不过,所以提高难度让呜呜,呜呜呜!”

祈行夜眼疾手快,在秦伟伟说出更多之前,一把捂住将他拖走。

“没事哈,哈哈,他最近压力太大,神志不清了。”

他歉意向懵逼的博士生一笑,拖着秦伟伟带走:“再见!下次再聊。”

话音未落,人已经旋风一般消失在走廊上。

几秒后,远处“砰!”的一声关门声。

震得被留在原地的教授抖了抖,眼镜都从鼻梁上滑落了。

他缓缓转身,和旁边伸个头出来的博士生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博士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哈,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哈,老师您接着散步,我就先溜……咳,先不打扰您了。”

“砰!”的一声,博生生用出此生最快的速度关上房门。

其他实验室也赶紧关门,躲在墙角后的“战地记者”疯狂往回跑,生怕被当场抓住。

校园论坛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遗憾.

[同志们,悲报,渣男已经被原配揪着耳朵拽走了,估计是要关门开揍了……唉,没热闹看了。

]

[复习好无聊,就指着这有意思点呢,唉,行吧,继续刷书了。]

闹剧迅速落幕。

教授也背着手,慢悠悠捡起地上的假发,拍了拍灰尘,又对着旁边窗户的反光,郑重重新戴回自己头上,还对着窗户左右正了正角度,这才心满意足点点头。

他笑呵呵瞥了眼关起大门的秦伟伟办公室,摇了摇头:“天天在外面不知道多炫耀自己这个学生,夸就这一个继承自己衣钵青出于蓝,怎么人一到面前,反而不说了?”

教授啧啧:“没想到秦主任还有害羞的一面。”

他背着手,悠闲摇晃着哼着歌走了。

但办公室内的气氛,绝对不是外面想象的山雨欲来的紧张,或是执手相看泪眼的温情。

而是祈行夜将秦伟伟按在椅子上,又殷勤端茶倒水,笑眯眯的好脾气,任秦伟伟气呼呼的怎么骂也不还嘴。

没多久,秦伟伟自动消气。

他看了眼站着的祈行夜,不悦:“站着干什么?过来坐!省得一会谁看到了你又说我虐待你。”

祈行夜笑嘻嘻凑过来:“怎么可能呢,我和伟伟天下第一好,大家都知道。”

秦伟伟:“……不用你和我第一好,求你离我远点,我就烧高香感恩戴德了。”

但等一口气喘匀了,秦伟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怎么突然跑过来了?说吧,又惹什么祸了。”

秦伟伟:收学生再被学生坑是我的宿命,想逃也逃不掉,我已经了解了。

祈行夜大惊失色:“伟伟你怎么能那么想,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这种优秀青年,怎么会做那种事!”

“嗬嗬。”

秦伟伟皮笑肉不笑:“信你才有鬼了。我不了解你?你嘴里有一句真话的吗?”满嘴跑火车。

任是谁被坑了七八年,想逃都逃不掉,也会逐渐躺平认命。

秦伟伟消极摆烂,已经掏出手机做好了准备:“说吧,又惹什么东西了?人还是鬼?哪里的路子?”

反正不管哪条道上的,都能摆平。

祈行夜:“真的没有惹祸,你信我!”

秦伟伟:“呵呵。”

祈行夜:“真的!”

秦伟伟:……翻白眼。

“…………”

以前只听说狼来了,现在倒是让祈行夜真的领教到了,什么叫做说真话反而没人信。

他无奈叹气,深刻反思自己过去到底给秦伟伟留下了什么印象,竟然一见面就问闯祸。

秦伟伟摸了摸自己又稀疏了的头顶,满脸沧桑:天天被甩锅,已经习惯了呢。不甩锅都要怀疑一下自己这祖宗是不是被脏东西夺舍了。

祈行夜:“……辛苦你了,伟伟,你这几年到底都过着什么日子啊。”

三年没回来的人,今年突然回来找自己,主动和自己见面,还一口咬定真的没有事相求,这让秦伟伟反而不踏实了起来,如坐针毡,警惕的到处瞄,就连风拍打窗户的呼呼声都能让他瞬间弹射而起。

草木皆兵。

秦伟伟很快忐忑求饶:“祖宗诶!你这回想要怎么坑我,明说行吗?说吧,是门外有个鬼,还是头顶有盆水要倒下来?还是你把京大校长揍了?”

祈行夜愤愤:“我是那种人吗!”

秦伟伟诚恳,振聋发聩:“是啊——!”

简直是血泪控诉。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祈行夜到处给人家替课,还卖作业答案,直接向校园复印社押题划重点,差点让人家任课教授以为是考卷泄题了,到最后几十个教授一对,发现是祈行夜干的好事,集体气势汹汹来找他讨说法的场面。

他这辈子到处交朋友,从不树敌。

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被围攻被敌人包围的大场面,惊得魂都飞了。

民俗学系从没有那么热闹过。

秦伟伟:别问,问就是后悔收了祈行夜这个倒霉学生。

祈行夜:“伟伟,伟伟你振作一点!你学生我现在可出息了,还是个老板呢!”

“手底下只有一个兼职生的那种老板?”

秦伟伟冷笑:“哦,还有一堆鬼。”

祈行夜尝试摆烂:“你要这样,我们就没法聊了。”

“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

祈行夜:没想到坑我自己的坑,竟然是从前的我挖的。

他不得不花费更多时间,耐心让秦伟伟逐步对自己放下戒备,眼看着对方放松下来,这才敢图穷匕见。

“伟伟,我记得,你之前和与很多国家项目有过合作?”

祈行夜试探着问:“或许,你听说过悬镜集团?大洋科技?调查局?”

秦伟伟拿起水杯的手一僵,随即若无其事的举杯到嘴边:“听说过啊,怎么了,产学研结合不是很正常?有什么疑问吗。”

祈行夜皱了下眉:“调查局……?你也听说过?”

秦伟伟冷哼:“你老师我当年叱咤国内外的时候,你还捏泥巴玩呢,别看扁了我啊!”

祈行夜:“哦,然后民俗学一个学生都找不到,还得花钱买?”

秦伟伟:“……闭嘴。”

祈行夜补刀:“还买的是我这种闯祸精。”

秦伟伟觉得“噗呲!”一声,胸口好痛:“滚!”

“好嘞,我这就滚。”

祈行夜作势起身就要往地上蹲。

气得秦伟伟血压飙升:“滚回来!”

祈行夜嬉皮笑脸凑近:“所以伟伟想起来什么了吗?”

秦伟伟有一瞬间神情不大自然,眉眼扭曲。

随即恢复平静:“你问这个干什么?”

“老师应该已经知道,我新接的大委托,就是调查局的活儿吧。”

祈行夜单手撑着脸,悠闲看着秦伟伟:“刚才我可都听见了,老师你还和其他人炫耀我在做国家项目呢。现在再想说不知道,可是已经晚了哦。”

秦伟伟垂眼,一时沉默。

祈行夜也不催促,一边毫不认生的在办公室里翻找茶叶,愉快的边喝着秦伟伟一万八的茶叶,边耐心等他思考完毕。

于是等秦伟伟终于下定决心,一抬头的时候,就看到祈行夜在“咕咚咕咚”猛灌自己的珍藏茶叶。

牛嚼牡丹。

气得秦伟伟鼻子都歪了:“祈行夜!你给我放下!”

祈行夜果断放下空杯,还郑重对着秦伟伟一鞠躬:“感谢招待,很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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