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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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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纪彦眼中浮起笑意:“阿姐,你还记得吗?我从前说过,长大了娶阿姐。”

姜知意笑:“记得。”

孩子气的说话,说过几次,两家大人都笑,似乎也曾半真半假提起过亲事,不过她那时候心里还记着沈浮,总归是不成的。

“我长大了。”黄纪彦回头,看着她。

姜知意拿着那捧花,嗅到青草的香气和野花蜂蜜一样的甜香气,慢慢看过去。

沈浮转身离开。

山道上新加了栏杆,楔子钉子还不曾弄好,勾住了衣襟,嘶一下便是一道口子,沈浮没有停,快步向下走着。

他想他是回不了头的。她亦是不会回头的。他要杀死她的孩子,她那么坚持的人,她不会原谅他。

而他亦是不能原谅自己的。姜嘉宜已经死了,他怎么能爱上别人,他如何对得起当年那个小姑娘。

沈浮越走越快,后面的仆从跟不上,凌乱的脚步踩在山道上,串起怪异的回响,沈浮很快下了山,坐进轿子,径直往家里去。

一切都回不了头。假如他早一点知道自己爱她,恐惧不至于那么疯狂,不至于逼着他推着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杀死她的孩子。假如他早一点知道自己爱她,他会伪装得和过去一样,他会掐断这情爱,会比从前更冷淡地待她,唯独不会偏执着,非要杀死她的孩子。

回不了头了。牙齿打着战,身上发着冷,他亲手杀死的孩子,其实并非像他一样,是个不受欢迎的产物,她爱那孩子,而他,爱着她。

沈浮后背紧紧贴在轿壁上。轿子晒了多时,燥热着,身体却是冷的,冰冷彻骨。这盛夏的天气,真是难熬。

沈浮在相府门前下轿,他走得很快,白苏扶着赵氏正在庭前一带散步,白苏在叫他,赵氏也在叫,沈浮一个字没答,甚至连看都不曾看过一眼。

衣摆翻飞着,一路冲进偏院。

瓦缸里泡着斩断的野菊,几棵果树修剪过,去掉了大部分枝叶,断根埋在土里,大约是花匠在试着救回。

沈浮停顿片刻,看着那树。砍断的树或者可以救活,死去的孩子,永远救不回来了。

他怎会那么愚蠢,从不曾意识到爱她。

他怎会那么愚蠢,她拼上一切护着孩子,她怎么可能变成另一个赵氏。

心口有什么腥甜的东西翻腾着,沈浮死死咬牙,咬得下颌骨的轮廓突出来,迈步走进卧房。

香气越来越淡了,久不住人的空旷气味漫上来,沈浮埋在枕头里,极力呼吸着她的气息,又觉得心肺都堵着,怎么都呼吸不上来。

想来那些日日夜夜,她悄悄瞒下那孩子,她担忧着恐惧着骗他时,也是这般痛苦的吧。不,她是那样纯粹柔软的人,她那时的痛苦必是他此刻的千倍万倍。

一切都回不来了。沈浮觉得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眼中滑下,快而急,应该是血,毕竟从很多年前,他就不会再落泪了。

阳光从窗子里斜照进来,有几丝落在床帐中间,沈浮睁开眼,看见光线中飞舞着的灰尘,想起很久之前的午后,他坐在窗下看书,她在边上陪他,给他缝香囊,夏日的午后她总要小睡一会儿,可他好容易在家一次,她便没有睡,她缝着缝着犯了困,眼皮垂下来,手里的针线掉了,他偶然回头,看见她打着盹儿的恬静睡颜,灰尘在光线里飞舞,一切都那么安稳。

回不来了。永远回不来了。

沈浮慢慢起身,看着房里剩下的一切,书桌上有薄薄的灰尘,沈浮用手抹去,抽屉上也有,抹干净外面,拉开了,去抹里面。

他没想到里面还有个匣子。

作者有话说:

社畜回归打工,今天没能力加更了……

然后接档的预收《贤妻》,改名为《夫婿另娶之后》,梗和文案都没变~

第40章

檀木的匣子, 比巴掌大不了一圈,雕镂着花叶枝蔓,精致而华美。

沈浮曾经见过, 那天夜里, 姜知意就是从这匣子里拿出和离书,丢到他面前。

她带走了所有东西, 唯独留下这个匣子。也许因为这匣子曾经装过和离书, 与他有关,所以她不要了吧。

指腹一点点摸过匣子上雕镂精致的花纹,沈浮想起那夜的混乱尖锐,想起她只在和离书上写了极简单的一句话,琴瑟不谐, 均愿和离。

没有一别两宽, 各生欢喜。不得不说她这么写是对的, 没有什么一别两宽, 离了她,前路越来越窄, 他再也无法生出欢喜。

沈浮一点点摩挲着, 直到手指触到了冰凉的锁头。匣子锁着,他没看到钥匙。装着珍贵东西的匣子才会上锁, 这里面,曾经装过她什么珍贵的东西?现在是否还有?

念头一起,顿时强烈到无法抑制,沈浮快步去书房,去厅堂, 翻箱倒柜, 找到一把起子。

捏着锁头, 起子的尖插进锁孔里,循着内里的走势,轻轻一撬。

这事情早年间做得惯熟,堂堂锦乡侯府嫡长子,经常需要撬开书房偷书,才能够继续学业。

咔一声,锁头机簧松动,沈浮急急扭开,从匣子缝隙里,看见帕子的一角。

熟悉的石青湖丝底子,银线锁边。

放了太久,颜色陈旧,看得出是多年前的物件。

手里的起子突然打滑,重重戳在手指上,鲜血冒出来,沈浮觉不出疼。有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里是空白的,意识不存在,思维不存在,世上的一切都不存在。

而后,极其缓慢的,回来。沈浮发着抖滴着血,意识匣子里那条帕子,是他的。

八年前,他送给了他心爱的小姑娘。

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在姜知意这里?

头脑一片混乱,发着抖的手想抽出来确认,抖得太狠拿不住,啪一声,匣子掉在地上。沈浮踉跄着去捡,手还是拿不住,捡起来重又掉下,腿也开始软,沈浮跪在地上,极力扒着拽着,终于拿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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