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姜云沧话锋一转,带上了戾气:“不过这个汤钺,他还弹劾了父亲,要追究父亲包庇纵容之罪。”
千错万错是他的错,这罪责他担,但父亲没有错,他回京时原是跟父亲说,处理完和离就回去的,不然父亲也不会放他走,如今他改了主意想留,并不是父亲所能预料。
“什么?”林凝急了,“我早就说你这么做不妥当,果然连累了你父亲!”
姜云沧顿了顿:“我会想法子解决。”
此事的来龙去脉他头一次见谢洹时就已经说明,如今他也担下了全部罪责,谢洹心里知道与姜遂无关,以他的性子,应当不会连累姜遂。
今天散朝时间太晚,不过他已经给王锦康递了话求见,等谢洹召见时,凭着他手里的筹码,无论如何,都要把姜遂开脱出来。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林凝怎么都不能放心,“你父亲一生为国为民,若是担了这么个罪名,心里怎么过得去?”
姜云沧顿了顿,要说话时,听见姜知意叫他:“哥。”
姜云沧低眼,姜知意看着他,神色郑重:“你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夫人,小侯爷,姑娘,”陈妈妈在门口回禀,“沈相求见。”
沈浮,又来了。姜知意抬眉。
作者有话说:
加更奉上~
第46章
紧闭的大门拉开一条缝, 沈浮立刻上前,看见侯府的大管事探出头来:“沈相请回吧,小侯爷不见。”
这答案在意料中, 沈浮顿了顿:“请上覆小侯爷, 就说我奉旨登门,特来赔礼道歉。”
奉旨两个字咬得很重, 侯府的大管事, 自然是知道轻重的,朱色门扉吱呀一声重又合上,脚步声往里去了。
沈浮腰背挺直等在门前,恭肃如同上朝面圣。
她会见他吗?
这问题从他动身之时,一路上便困扰着他, 明知道答案多半是不见, 然而又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也许她肯见呢?
许久, 大门又开了,大管事躬身行礼:“请进。”
沈浮迈步进门, 乌靴在高高的门槛上绊了一下, 沈浮不动声色稳住身形,快步向里走去。
很久之前, 他也曾这么满怀着期盼和忐忑,想踏进这扇门。
如今再次登门,同样的期盼和忐忑,但心境完全不同了。
沈浮慢慢地吸一口气,平静下纷乱的思绪。
大门后是照壁, 掩住向后去的路径, 从前陪着姜知意回门时, 她的轿子会在这里停住,她下轿后总会小声央求他走得慢些,等着她,好与她并肩出现在姜遂和林凝面前。
他知道她是希望在娘家,在她的父母面前,他们能表现得亲密些,像一对恩爱的夫妻。
但这桩婚事冰冷的内幕,瞒不住人。有一次他在外头,不经意听见里面陈妈妈叹着气跟林凝说话:“进门时我瞧着呢,姑娘下轿,姑爷都没伸手扶一把。”
心底猛地一疼,沈浮顿住步子,又吸了一口气。
他不曾见过恩爱夫妻是什么模样,很小的时候,他见到的是沈义真对赵氏的践踏冷落,再后来赵氏和离,他见到的,是沈义真与余春苓手拉手在他面前,余春苓没了骨头似的挂在沈义真身上,轻笑着挑他的错处,撺掇沈义真打他。
在最偏颇的认知里,一提起恩爱夫妻,他不由自主就会想起余春苓紧贴着沈义真的身体,和那甜的发腻的笑声,他厌恶所谓的恩爱夫妻。
正堂在照壁之后,沈浮望过去,门掩着,没有人在里面,管事向右边引了引:“沈相请往这边来。”
右边是偏厅,侯府主人见寻常宾客的地方,沈浮一言不发跟着走过去,想起从前来侯府,都是从正堂旁边穿过,一路往内院,那是自家人的待遇,那时候他也不是沈相,所有人都叫他姑爷。
偏厅中,林凝坐着,姜云沧侍立身旁,冷着一张脸:“门让你进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沈浮急急看过四周,厅中空荡荡的,姜知意不在,她还是不肯见他。
她是真的,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给他。
沈浮压下翻涌的血气,躬身行礼:“陛下命我登门向清平侯府赔罪,那么,我须得向每个人当面致歉,才算遵从陛下谕旨。”
林凝犹豫一下,想说话,又被姜云沧拦住:“我妹妹病着,不见。”
“若是二姑娘不方便的话,我自己过去,”沈浮弯腰低头,姿态放到最低,“我只想当面向她道歉。”
“不见。”姜云沧仍旧是硬邦邦一句话。
许是弯腰的幅度太大压到了伤口,心口处疼得厉害,沈浮突然想起姜知意去官署寻他那次。
那是她头一次去官署寻他,他正在批公文,胡成来报时,他没有停笔,思绪在这件事情上只停了一息便掠走,只是继续处理公事。
等停下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胡成提醒说她还在外头等着,他想了想,道,官署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难以言说的悔恨死死扼住咽喉,他真是混账,那样挥霍她对他的真心,丝毫不知道珍惜。
腥甜的血气翻上来,沈浮咬着牙:“从前种种,都是我错,我只想当面向二姑娘忏悔。”
“听不懂人话吗?”姜云沧不耐烦起来,“她不见你,滚!”
“云沧。”林凝皱眉,轻声制止。
悔。悔。悔。无可排解,无法解脱的,悔。沈浮瞪大眼睛,仿佛看见那天在官署里,姜知意彷徨凄凉的脸。他怎么那么混账,她等了一个时辰,他不见她,他说她是闲杂人等,他甚至还说,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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