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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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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说,你们确实有事情瞒着我,都不对?”姜知意侧过脸来看他,翘起一点红唇,“算了,我不问了,你们不告诉我,必定是现在还不能说。”

她是真的很乖,怎么会这么乖。姜云沧眼睛热着:“好。”

他送她回房,又在院里等着,直到她房间的窗户暗下来,她熄灯了,时间这么短,她应该没有看那些信,姜云沧觉得快慰,又惆怅自己的困境,定定站在夜色中望着那扇窗,直到四周再没有人声,这才转身离去。

姜知意这一夜仍旧睡得不大安稳,她又梦见了沈浮,他追在她身后唤她,她知道是在做梦,可她有点怕最后还会看见他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模样,紧张着想要躲开这个结局,直到林凝叫醒了她:“阿彦要回西州去了,过来辞行。”

姜知意猛然醒来,看见窗纸上灰白的天光,天还没有大亮,黄纪彦为着什么事,这么着急赶回去?

“陛下命我即刻启程。”黄纪彦一身戎装,依依不舍,“本来以为还能多待几天,多陪陪阿姐。”

昨天一整天他都被留在宫里,谢洹问了许多,问得也很细,西州的布防情况,先前那一仗姜遂、顾炎、金仲延各自的位置和应对,易安军是否服从调遣,还有坨坨人的战术战法。

为什么要问这些谢洹没说,但黄纪彦能看出来,西州大约是有事。

昨天除了他,还有许多人来奏事,沈浮也在,关在堂中与谢洹密谈了很久,出来时也问了他许多事,主要是金仲延的,问得很细,但他对金仲延其实并不很了解,毕竟只是最后一仗时打了个配合,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交集。

西州应该是有事,可能跟金仲延有关。黄纪彦心里想着,又向姜云沧道:“云哥,我走了。”

姜云沧想问问原因,到底又没问。昨天京中戒严,黄纪彦被急召入宫,今日一早又要返程,姜云沧猜测,应该是西州有事。若是以往,谢洹必定会找他商议,但眼下,他并没有得到传召。

他离开西州虽然只有三个多月,然而时过境迁,如今他,已经不再是对西州局势举足轻重的人物,有些事情,他不能问。姜云沧叮嘱道:“小心些。”

“我知道,”黄纪彦笑起来,分别在即,那些龃龉猜疑此刻都没了意义,半真半假道,“云哥,我再写信过来,你可不能拦了。”

“不会。”姜云沧心情复杂,扯出一个淡薄的笑。

姜知意随着众人将黄纪彦送出家门,走到大街尽头时,仍看见他回头招手,声音遥遥传来:“阿姐,保重!”

姜知意挥着手,担忧着,又有一丝轻松,至少眼下,她不必纠结要不要看那些信了。

两刻钟后,黄纪彦同着随从出城,城楼之上,沈浮传下命令:“闭城门。”

沉重的城门轰然锁上,沈浮传下第二道命令:“包围金家。”

昨天他下令城中戒严,循着这十来天里查到的线索迅速收网,缉捕了一批有嫌疑的人,白天里粗粗审过一遍,竟是个暗地里收集情报,干预朝堂的组织,虽然头目并没有落网,但顺着口供追下去,头一个浮出水面的,是易安军参将金仲延。

西州的军情还没送到谢洹手里时,金仲延就已经得知,抢在前头串连李国臣等人举荐,拿到了出兵立功的机会。

甚至五月里刺杀他,也是这个组织的手笔。

许多高门大户的私隐之事,在搜到的卷宗中也有记载,那些有把柄的人,沈浮推测,应当有一批受了胁迫,成为这组织的棋子。

这绝不是普通的江湖组织,他们盯着的,是朝堂。

“大人,”马秋匆匆赶来,“西州太守上报,庄明审出结果了。”

庄明的案子当初他限期十天审完,但越审头绪越多,背景越复杂,是以他又宽限了日期,沈浮快步走下城楼:“如何?”

“缉捕归案的韩川县令庄明,是易容假扮的。”马秋嘴里说着,心里也觉得匪夷所思,“真正的庄明下落不明。”

审了许多天,那个“庄明”十分难缠,一口咬定从没有私自卖放过白胜,更不认识什么白苏,直到有一天吏员突然发现,他被关了那么久,胡须居然一点儿都不曾长长。

西州太守命人划破了他的脸,才发现竟然带着面具,根本不是庄明。

沈浮停住步子,先前那些疑点迅速连接。白苏恨透了庄明,在韩川时却能与庄明相安无事,庄明好色好淫,在韩川却放过了白苏——白苏知道这个庄明是假的,甚至很有可能,这个假庄明就是白苏背后的人安排的。“招了吗?”

“招了,是金仲延指使,”马秋道,“据他说,易安还有像他一样的人,但他不知道是谁。”

又是金仲延。他原本推测,应当是谢勿疑或者顾家人。沈浮吩咐道:“即刻收押金仲延家人,你先拟命令,我入宫请旨,押解金仲延归案。”

这天京中各处仍是风声鹤唳,不断有人招供,有人落网,牵扯到的官员越来越多,但沈浮最疑心的两个,谢勿疑和顾家,始终不曾被提及。

金仲延在京的家属很快都被收押候审,押解金仲延回京的圣旨也加急发出,几天后收到回复,金仲延逃了。

啪!谢洹拍下奏折:“必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沈浮也如此推测。收网前谢家店那把火,应当是幕后之人得到消息毁尸灭迹,他虽然立刻命令收网,但中间相差的几个时辰里,应当有许多人逃掉了,甚至很可能他查到的这些,就是有意留下来让他查的。

包括金仲延,就连他也是刚刚查到金仲延头上,远在西州的金仲延就能立刻跑掉,这组织撒网之大之密,比他先前推测的更甚,但这并不是最让人忧虑的:“须得提防金仲延投靠坨坨人。”

金仲延在易安经营多年,如果假庄明的供词是真,那么易安现在还潜藏着许多他的棋子,再加上谢勿疑,加上易安紧挨着西州的敏感位置,立刻就成了心腹大患。金仲延最后一仗是在西州打的,虽然时间不长,但他身为副帅之一,对西州布防情况必定有所了解,如今雍朝他待不下去,万一投靠了坨坨,对西州就是极大的威胁。

谢洹也刚刚想到这一点:“传旨姜遂,严守国境,决不能让金仲延逃出去!”

这些内情姜云沧隔了七八天才知道,颇觉得担忧:“金仲延万一逃出去,万一把西州布防情况泄露给坨坨人,父亲就不得不调整布防,但眼下的格局是长年累月摸索出来最忧的法子,一旦调整,必定束手束脚,还有许多要磨合适应的地方,何况马上又是冬天。”

坨坨人不擅长农产,冬天里缺吃少喝,惯常都要越境掳劫,是以每年冬天都是西州防务最吃紧的时候,如今有金仲延这个意外状况,更是雪上加霜。

这些事姜知意不很懂,只能尽力宽解他:“陛下已经下诏,肯定能抓到。”

半晌,姜云沧道:“难。”

莽山那么大,边境线那么长,若是一彪人马还好防守,若是一个人,一个熟悉地形又带过兵的人,要逃出去并不算难事。

待看见姜知意担忧的神色,姜云沧忙又改口:“不过有父亲在,肯定没问题。再等等。”

这一等就到了九月底,消息传来,金仲延逃出边境,投靠了坨坨。

谢洹大怒,金仲延父母妻小尽皆下入天牢,当初极力举荐他的李国臣也因此罢相,由刑部尚书郭中则出任右相。

京中的高门大户也多有受此事牵连的,沈浮循着线索追查下去,以雷霆手段查处了一批暗中买卖消息,串连操纵朝政的官员,又查到一些王公贵族的姬妾心腹都是那组织安插的棋子,一时间人心煌煌,说起这个神秘的组织没有一个不怕,那些因为多出来的空缺意外补缺的寒门子弟,不免又暗自庆幸。

清平侯府因为人丁不多,姜遂父子常年在外,林凝又是个谨慎可靠的,在这些动荡中始终风平浪静,姜知意月份越来越大,行动不方便后极少出门,唯一不放心的忧就是远在西州的父亲。眼看就是冬天了,但愿这个冬天,能够平安过去。

十一月初时,西州一连传来几封加急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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