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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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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沧只得停住:“母亲夜来睡得可好?”

“挺好,”林凝低眼看着澄澈的茶汤,踌躇着问道,“你今天是不是要进宫?”

“对,昨儿已经递了折子,马上就去觐见陛下。”姜云沧心不在焉,只是留神着帘内的动静,“我估摸着战报今明两天也该到了,母亲放心,父亲必是大获全胜。”

林凝却不是担心战事:“见着陛下的话你问问沈浮怎么样了,或者你顺道去趟丞相官署,亲身去看看他。”

姜云沧皱了眉:“看他做什么?却不是晦气!”

“别这么说,他如今都改了。”林凝犹豫着,低着声音,“有件事你妹妹还不知道,她难产那会子,沈浮……”

里间突然传来姜知意的声音,姜云沧嚯一下起身,飞快地走到帘子跟前:“意意,你醒了?”

姜知意其实早就醒了,心里太乱,闭着眼睛躺到现在才起:“醒了。”

姜云沧急着进去,然而她还没洗漱,进去不得,只是隔着帘子殷勤问她:“你觉得好点了吗?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去给你买。”

听见帘内她懒懒的回答:“没有,哥哥不用忙。”

姜云沧总觉得,她语气似乎有点不快活,可昨天相见时她明明笑得欢畅,怎么一觉起来,又不高兴了呢?

正猜度时丫鬟端着水盆出来,笑道:“姑娘收拾好了,小侯爷可以进去了。”

姜云沧连忙掀帘子进去,看见姜知意靠着床头坐着,神色有点郁郁,眼皮还有点肿,姜云沧心里咯噔一下:“你哭了?”

“没有。”姜知意连忙揉了下眼睛,遮掩过去,“大概是昨夜睡得太晚,眼皮有点肿。”

的确是哭了,梦里哭,醒来又默默掉了几点泪,明明只是一个梦,可直到现在心里都沉甸甸的,难受得很。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梦里沈浮那句要走了,就好像是真实对她说的一样,姜知意心神不宁,甚至这会子好好坐着说着话,眼前依旧时不时闪过梦里沈浮的模样,眼泪看看就要落下,连忙低了头。

姜云沧越看越觉得不对,上前一步弯着腰:“你怎么了,意意?”

“没什么。”姜知意不想说,“没睡好,有点犯困。”

姜云沧不敢再问了:“那你再睡一会儿吧,我不吵你了,先进宫去见陛下。”

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姜知意闭着眼睛躺着,思绪乱纷纷的,始终不能平静。沈浮从不食言,既说了生孩子时要陪着她,就绝不会无缘无故不来,况且,已经五天了,就算当时太忙来不了,难道这么多天都那么忙,都来不了吗?

想起那天疼得厉害时恍惚听见外面有男人的声音,林凝说是送鹿血的人,当时她意识不太清醒分辨不出来,然而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很像是沈浮,难道他来过?“阿娘,”姜知意急急唤道,“阿娘!”

林凝急匆匆进来:“怎么了?”

话到嘴边,又觉得问不出口,姜知意低着头:“阿娘,那天,沈浮是不是来过?”

林凝心里咚的一跳,脱口说道:“没有。”

没有么。姜知意说不出是失望多些,还是怀疑多些,许久:“已经五天了。”

五天了,以他的性子,怎么会这么久都不来?梦里他带着哀伤的笑容又出现在眼前,姜知意心里咚咚乱跳着:“阿娘,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林凝哪里敢说?这才醒了一天,床还下不得,万一知道真相乱了心神,可怎么好?“我听说沈浮染了风寒一直告假呢,也许是怕病气过了你和孩子,所以才没过来。”

感染了风寒。姜知意松一口气。这样就说得通了,他那么谨慎,必定是怕传染她和孩子,所以才敢没过来。可为什么心底深处,那惶惶不安的感觉还是散不去?姜知意抿着唇没说话,听见林凝安慰道:“你别胡思乱想,等他好了,肯定就来了。”

等他好了,应该就过来了吧。眼前还是不停闪过沈浮带着哀伤的笑容,姜知意用力闭了闭眼。这是怎么了?明明早就决定再不与他纠缠,只是一个怪梦,怎么就不安到这步田地了呢?

御书房中,姜云沧快步走近,向谢洹倒身下拜:“臣参见陛下!”

“快起来,”谢洹双手拉起他,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云沧,果然还得是你出马!”

战报刚刚收到,西州之战大获全胜,歼敌十余万,全是坨坨的精壮兵丁,其中又以姜云沧杀敌最多,战功最显,全靠他救回姜遂坐镇指挥,才能稳住全局,又全靠他率领数千骑兵以一敌十,神出鬼没,杀得坨坨国内七零八落,才使坨坨军心大乱,一败涂地。

谢洹笑容满面:“经过这回,坨坨人三两年里别想再爬起来,西州子民总算能过几年安稳日子了。云沧,这一仗你立功最大,说吧,想让朕怎么赏你?”

姜云沧只想要一个赏赐,那就是公布他的身世,饶恕他这么多年隐瞒之过。话到嘴边转念一想,这事情他还不曾与父母商量,不能擅自主张。笑道:“臣有个想法,不过得先与家父商议商议。”

“行,朕等你。”谢洹此时心情大好,什么都肯答应,“你只要别让朕给你摘月亮,朕都答应你!”

摘月亮么,她对于他,也的确像是夜夜仰望的月亮。姜云沧笑了下,听见谢洹问道:“对了,沈浮病得怎么样了,这几天有没有去你家?”

病了吗?怪不得没看见他来碍眼。姜云沧道:“臣刚回来,不清楚。”

“病了五六天了,从不曾见他告假这么久过,看样子病得不轻。”谢洹思忖着,“左右今天没什么要紧事,要么你陪朕过去看看他?”

谁要看他。姜云沧沉着声音:“臣妹还在月子里,大夫嘱咐过臣等不要接近病人,免得传染。”

谢洹知道他更多是不想见沈浮,摇了摇头:“你呀。”

想了想又改了主意:“算了,今天先商议封赏的事,等这事定下来,朕再过去看他。”

丞相官署。

沈浮在迷雾中彷徨。似乎有什么在前方召唤,要他穿过浓雾,去向该去的地方,然而心里恍惚着,总觉得有人在身后追着他唤着他,要他不要走。

是谁呢。他想不起来,只觉得极是熟悉,极是亲切,模模糊糊的唤声一声声都敲在心上,让他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剜去了一块,空荡得发疼。

是谁呢。那么重要的人,为什么想不起来。

迷雾越来越浓,有黑暗的方向出现在前面,沈浮知道,那将是他的终点。停住步子,想回头,又回不去,急切中突然听见带着哭音的一声唤:回来,你不许走!

那些丢失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沈浮湿着眼睛。

是她。她在唤他,她不许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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