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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son 16. 雅琴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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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讲完了,theend,全剧终。」阿闵呼了一口气。

「全剧终?你确定?」趴在天桥栏杆上的雅琴姊把头埋在双臂间不断地摇动着。

过了好半晌,才把头抬起来,转过身对阿闵正色说:「底迪~看来你真的没骗我,我的天啊!」

「都这么明显了…天啊!」她又说了一次,这次用拳头在这颗冥顽的大头上轻轻地ㄎㄠ了一记脆芭乐。

「怎么了吗?」少年不解,等着班导开释。不过这回却没有等到答案,只见雅琴姊顺了顺头发,笑着摇摇头、不说话,那样的表情……跟婉如当日好像。

雅琴姊把那副黑色的粗框眼镜拿下来,用面纸小心的擦拭着;那没戴眼镜时的侧顏,是鲜少看见的模样。她重新把眼镜戴好,目光一转便对阿闵说:「看来班主任欠婉如一笔奖学金,你的介绍费应该要颁给她才对。她去补哪一家?」

「兴学。靠近c中,她说离家近。」

雅琴姊点了点头:「我知道,以前我就补那间,出了名的勤教严管。你怎么没去兴学,反而跑来开不到一年的日成?」大头闵陪着笑脸说:「当然是因为这里有最亲切的班导啊!」大姊姊果然一下被逗乐,笑着说:「你不要变成大滑头了,讲实话。」

「学费比较便宜。」

「还有呢?」

「有介绍费。」

「少来!当初你来的时候,明明就还不知道,要诚实喔~」

「离『轻松一下』比较近,可以顺便轻松一下。」

「你的白莲圣主不是说,补习还想玩乐的话,补了也是白补,越补越大洞吗?」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不打电动哪有心情念书啊?」话音刚落,只听班导噗哧一笑,接着就被她不知从哪掏出来的摺叠尺轻轻敲了一下头:「这种歪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还有呢?」

「…………」即便已经大了一岁,未经风霜的14岁脸皮还是太嫩,逐渐地红润起来。

「这位底迪你怎么不说话啦?你不说我就帮你说囉…」阿闵突然发现这位姊姊也很会逗人,只好从实招来:「…就…就试听的时候啊,看到…看到那位绑马尾的女生很…很可爱……所以就…」

「厚~原来你居心不良,居然敢打c中校刊社之花的主意,这样子文昌星君又怎会保佑你呢?而且啊…变心的翅膀飞得太快,会让痴情的脚步追不上喔!」雅琴姊说完后停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又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但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看着少年露出求知的热切眼神,雅琴姊叹了一口气:「你可能还没发现,其实你已经不知不觉地谈完了一场恋爱;那碗乌梅桑葚冰让你对婉如更加熟悉,但同时也让你更认识自己一些,当婉如从『白莲花』变成『碗公』时,你们自然更亲近了,但你却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用『婉君表妹』那样浓烈的情感来喜欢她了,这样的念头远比你自认为的别去打扰她还要强烈得多,所以你才没有跟在她后面跑。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

阿闵像被雷劈到一样地僵立当场,无法言语,因为想不透的事情突然间变得明朗了;如同刚穿过隧道时刺目的瞬间,总令人逃避似地闭上眼睛,但又不得不接受光亮的事实。却没注意听到下面几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当时』的你还没做好喜欢她的心理准备,所以先将这颗种子保留下来,等到春暖花开、时机成熟,才会再次埋进土里灌溉它,有点像是录影带看到一半先按暂停去洗手间,回来后再接下去看那样。」

雅琴姊拍拍他的肩膀,用最最柔软的声音说:「这就是青春。就像老闆娘说的,顺其自然吧!」心里头忍住没说出来的是这一句──『你谈完了,对方呢?也陪你按下暂停了吗?』而大头底迪心里想的却是──『老闆娘说顺其自然的下一句是哪一句?以前我好像说过帮她三次的话,就…就怎样?怎么才刚想起又忘了?』

※※※※※

雅琴姊显然也想转换一下心情,于是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对仍在凝思的少年说:「底迪~看在你今天跟我分享不少心事的份上,姊我破例告诉你一个我从没跟人说过的秘密喔~」果然,成功转移了阿闵的心神:「好啊好啊,不然都是我在说,换人当听眾啦!」

雅琴姊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镜框,笑道:「你别太期待,我不像你这么会盖,可以讲得活灵活现的,我以前最不拿手的就是作文了,每次模拟考都是败在作文。」

不解风情的听眾插嘴了:「姊你当年考几分啊?」

「不好意思又要打击你了,姊升国三时念的是三年4班,打从国中开始,成绩好得一蹋糊涂,国二下的模拟考都保持580分以上的水准哦,有一次还破600分呢!所以婉如在升学班的压力,我完~全可以体会、也感同身受…惦惦~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等一下会说到,很快。」

「国三时第一次月考考完,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吧!放学等公车去补习班时,一时无聊,刚好旁边又没有纠察队,就跑进站牌旁的漫画出租店,原本只是想逛一逛,结果就在要离开的时候,瞥见一本人家拿来还,老闆还没归位的书,就是倪匡的『天外金球』。」

「好巧!」

「还不够巧!」

「当时我看还有时间,就随便翻了几页,没想到不翻还好,这一翻,我当天就没去补习班,一回家,老爸老妈扳着脸等着对我大刑伺候,骂了一顿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吼了回去:刚考完让我放松一下不行吗?结果大人们会有什么反应你也知道…」

「好可怜!当天姊你一定哭着进入梦乡。」

「才怪!当晚我在棉被里用手电筒继续与卫斯理一起抽丝剥茧,奋战到天明,哭是隔天的事。」雅琴姊喘了一下,继续讲:「隔天我在下课时继续探索外星人,结果被老师发现了…」

「升学班才不管你上课下课,我惊慌之下,只来得及在那一页下面写个『c』做记号,就被老师一把抢过没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痛骂我足足半节课,还说我是不自爱的害群之马。」

「有那么严重吗?像我常常被没收,远景那44本搞不好在教职员办公室都可以凑全套了。」

「底迪你有所不知,在升学班,偷看漫画小说,就等同抢了银行,更别说是谈恋爱会掉脑袋了;事情还没完,校长直接把我父母叫到学校,我爸气得搧了我一个耳光,这是我懂事以来,他第一次打我,我当场就哭了出来,我妈也在旁边哭。」

「所以,姊你被矫正后,得到教训了?」

「并没有,有些事一旦有了开头就很难结束;那件事过后,我开始迷上小说,看完了倪匡、又看金庸,不过『天外金球』却始终停留在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地方没再继续往下看,大概是心理障碍吧!每次只要一想租那本,脑中就会浮现那天在校长室内的画面。」

「那间漫画店该不会是靠近g中那边,莒光路上的那间『十大』吧?真巧,那间我也常去。」

「是很巧,但也还不够巧。后来虽然还是会唸书,但分心以后真的有差,成绩从被认定稳上北一女到前三志愿、又从前三变成前五,成绩逐渐往下滑,国三上结束时甚至因『严重败坏班上读书风气』的理由,被通知下学期可能会离开庄敬楼,是我妈一直求校长、还拜託认识的市民代表去说情,最后发配到三年20班、也就是升学班的最后一班,在庄敬楼的地下室那边…」

「你们升学班有够夸张,太扯了吧!」雅琴姊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所以你刚刚在骂北联时,听了真痛快,我要是男生,一定也这样骂。不过,听说教育部也有想要改变就是了。」

「真的吗?」少年眼里露出异样的神采。

「应该是真的,班主任也这么认为。不过别高兴,那起码还要好几年,轮不到你们,你们还是给我乖乖念书准备北联。」

「真可惜~不管怎么改都好,总之一定比现在好。」

「也许吧…但也有可能改来改去,到头来还是让人怀念北联也说不定。像你们在唱『歷史的伤口』时,我刚升专二,大家当时义愤填膺、对共匪都恨得牙痒痒的,但天安门事件过去才两、三年不到,现在却听说两岸要破冰了,有些事真的很难讲呀……」

「国三下,课业越来越重,一整天下来,教室里难得听到一两句说话声和笑声,体育、美劳和工艺全都变成国英自数社,说有多闷就有多闷,好在有倪匡、金庸两位大师鼎力相助,才没有成为活死人。」她吸了一口酸梅汤,继续说着:「到后来啊~我索性写起小说来了,唸书也是装个样子,读没半小时就继续沉浸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无奈文笔真的是我的致命伤,写了又撕、撕完再写,等到终于明白自己不是那块料时,回过神来,距离北联已经剩不到两个礼拜,结果…」

「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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