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白露为霜,楼榭入烟霄-011(2 / 2)
「好,再见。我会再跟家豪联系。」
「喔,伊喔,免啦。你弟比你还不用我们操心咧,哈哈。」殷母从小就对殷家豪採取『老二照猪养』的政策,乡下的家庭都这样,如果生儿子还照书养,真不晓得会养成什么样子呢。
讲完电话,殷露霜先到浴室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倦容,才光着脚踩在米白色的地毯上,又去敲了敲书房的门,还是没人应。她绕去三楼,看见每间房都是关着门的,她也无意到处窥探,回到一楼去煮咖啡。
一边等一边给自家弟弟发简讯:『我到上海了。学校放暑假了吗?』
殷家豪正在实验室忙着在电脑里建模型、跑数据,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一看是自家姐姐,给她回了:『快了。』
殷露霜自知这个弟弟从小就个性沉稳,活得像个中年大叔,一点儿也不需要她操心。她最后给弟弟传:『暑假有空就来上海,带你逛逛。』
殷家豪:『嗯。』
殷露霜收起手机,宽慰得笑了笑,心想,是家人好,要什么男朋友,没事找事。
自打从香港办了登记手续回到上海后,接连几天,李烟霄白天很早就出门了,等殷露霜起床后,家里只剩她一人,即便如此,为了怕男人回到家后没吃上一顿热饭,她前一天晚上都会在男人的书房外贴纸条,问对方明日会不会回来吃午餐、晚餐,每次得到的回覆都是『不用』。
那天回来后,隔天一早,汪含慎就打手机给殷露霜了:「早安,殷小姐。今天是星期一,上午十点鐘会有清洁的阿姨来打扫。以后星期一三五都是同一个时间,还有每週五下午三点,会有负责园艺的景观工人来整理草皮,都需要有人在家开门。」
「哦,早安,汪特助。好的,一三五上午和週五下午,我记下来了。」殷露霜此时正在厨房烤麵包,在厨房拉开了几个抽屉都没有看到可以拿来记录的纸和笔,乾脆一边开扩音一边开手机行事历纪录。
「麻烦您了。」汪含慎礼貌地掛上电话。
殷露霜在厨房简单吃了个土司夹蛋,就端着咖啡到客厅等打扫阿姨上门,她知道香港有钱人家都习惯请保姆、司机和佣人,但她不习惯在家看着人打扫,总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废。她试了试客厅的遥控器,却打不开电视机,只好在沙发上缓缓喝着咖啡打发时间。
别墅内有中央空调,一年四季室温控制在25度c,夏凉冬暖。殷露霜暗自庆幸此刻不用找空调遥控器,她很怕热,上海夏季早晨的温度就跟台湾夏季没两样。
没多久,门铃响起,殷露霜看着是来负责清扫的人后,才把人放进来,自己转身上二楼的客房上网,胡乱瀏览着各种主题的网页,然后她就发现有些网站竟然无法使用,像是台湾人习惯用的脸书、google信箱。
难怪没有收到汪特助的信啊,根本不晓得他的手机号码。咦?刚刚他不是才打给我吗?
殷露霜从包里翻出手机,将汪含慎的来电号码加入了手机里,才觉得放心了一点。
别墅里房间很多,殷露霜等阿姨们上楼来打扫二楼的时候就又抱着笔电去一楼的客厅沙发待着,她没有跟着去各个房间转,所以也就不晓得别墅其他房间里有些什么,她估计除了主卧室、书房,其他应该都是和她房间一样装潢的客房。
打扫阿姨们只负责清洁房子,一共来了三位负责清洁的人才刚好赶在中午前结束,他们不负责煮饭,殷露霜等人走后自己煮了一碗鸡蛋青菜麵吃。
窝在沙发上看了笔电上的一部电影后,昏昏欲睡,再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到房间将一个盒子拿到厨房。小心翼翼打开,是她在台北故宫买的一粉一蓝的清朝造型茶具组,她从客厅拿了一张便条纸,写上李烟霄的名字,压在那组蓝色的茶具组下,小清朝人茶具就这样站在厨房咖啡机旁,殷露霜希望屋里的男主人会看见她送的新婚礼物。
接下来的几日,殷露霜重复上午瀏览网页下午晚上耍废的行程。她有几次想出门和上网订购东西,才发现自己没有人民币也没有银行户头,要不是冰箱和厨房被食物堆满,她担心自己会被遗弃进而饿死在这栋房子里。
这天殷露霜午睡醒来后,赤着脚去草地上看枫树,然后坐在一高一低的水池边上,把双脚浸在水池里。水池里留有中午晒后的温度,烫烫的,不像温泉,比较像晒过的棉被。
殷露霜将手撑在腰部后方,闭着眼仰起头,享受着上海夏季午后的一种慵懒。她很知足,这样的日子就很好。
喔,差点忘了,今天一定要和李烟霄提银行户头的事情,最好给张没有额度的信用卡。
有一天,提早下班的李烟霄回来后从客厅的落地窗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致,眼前的女孩今天穿了一件雾粉色的裙装,披着一头发色纯黑的捲发,墨绿色的池面壁砖将池面上的水反照出同样一个顏色,衬得殷露霜的肌肤更显白皙,小巧的脸庞朝天空作着日光浴,洁白的双足往前踢起了水池的阵阵涟漪。
李烟霄第一次见到殷露霜的时候,就知道女孩身上有一股柔软善良却又坚毅无比的气质,这股判断来自于他长年且经验丰富的商场经验。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照片上的笑容时,脑中浮现的空白,他思忖过很多次才想通,那个空白并不是顏色的空白,而是一片震惊產生的停顿。照片上的殷露霜笑得露出了几颗小巧精緻的贝齿,眼神中尽是流光溢彩,李烟霄看到的那一瞬间脑中就像断片一般无法思考,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女孩,却又想不起来。
李烟霄此刻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的女孩优雅的姿势,还是想不起来他们曾经在哪里遇见过,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一根被牵引的细毛线绳绑着自己,而另一端却看不到被何人握着,那时不时被牵扯一下的感觉就这么在心里驻扎,细细的、隐隐约约的、时有时无的拉扯着心脏。
他看着殷露霜不断地用脚在水里製造层层涟漪,很久的一段日子之后,他才知道当时水池边的这股涟漪,早已扩散到他的脚边,直达他的心头。
李烟霄的嘴角无意识地稍稍扬起,很快恢復原形后又悄然无息地又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