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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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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不引人注目,她随着众人一块站起身,低下头。

门口处,一人缓步走了进来,他身披雪白宽大的狐裘,裘服上绣着金丝流云滚边,满头青丝高高束起,以一顶金镶红玉的发冠固定。

本是满身清贵,可是,狐裘之下,穿的却是一件花花绿绿的袍服,墨绿衣袖绣着赤红云纹,腰间一根墨色腰封,鲜艳又亮丽。

众人均愣住,抬头再看,艳丽的袍服上,是冷冽秾丽的样貌,眉眼如冰雪凝成,高不可攀。

只是那张脸不见半分血色,一片苍白,正浅笑着一步步朝主座走:“诸位方才在说什么,好不热闹。”

此刻众人才省过神来,齐齐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乔绾头也没抬,跟着做了做样子。

慕迟未曾言语,径自走向主座,顺势解下狐裘,只穿着那件花红柳绿的袍服坐下,身后的下人识相地将狐裘接了过去。

慕迟落座主座,目光自众人脸上环视一遭,在右侧低头随众人行礼的乔绾脸上停顿了一会儿,喉咙紧缩了下,生生移开视线,哑声道:“起来吧。”

“谢殿下。”

“诸位便如孤未来时一般无二便好。”慕迟沉沉道。

琴师继续弹奏,舞伶复又舞了起来。

慕迟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借着仰头一饮而尽的工夫,正瞥见右手边的乔绾正同身侧的秦夫人小声说着什么,时不时流出一抹笑来,未曾朝这边看来一眼。

慕迟攥着酒杯的手微紧,九日未见,有他无他,对她似乎无任何影响。

她仍如以往一般谈笑。

可是……

慕迟低头,看着须得竭力才能克制住颤抖的指尖,薄唇紧抿着。

下座的秦贺只瞧见主座艳彩拂动,他未曾想到慕迟竟真的会来,神情错愕之际,又多了几分与有荣焉。

能请来大齐的太子殿下,这可是摩兰君王才有的殊荣。

秦贺举杯想要敬慕迟一杯,却见对方冷冽的神情后,悄无声息地将酒杯收了回来,清咳一声,兀自品了一口酒,余光瞥见另一侧的闻叙白,总觉着他今日也有些不同,往日尽是一身的白,今日……

秦贺看向他腰间那抹显眼的青,顺口问道:“叙白何时也佩戴香囊了?”

此言一出,筵宴上众人纷纷看向闻叙白。

便是主座的慕迟略微停顿后,也徐徐朝他看了过来。

闻叙白微怔,低头看了眼香囊,下意识地看向对面。

众人又纷纷看向乔绾,眉眼多了几分了然的调侃。

没等闻叙白开口,一旁的李元口快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香囊,是我未来嫂嫂送的。”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木头断裂的声响自主座传来。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主座的座椅右侧,手掌粗细的祥云扶手生生断开了,露出尖锐的木刺。

乔绾此刻方才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只在看清他身上的衣裳时微顿,不过转瞬重新垂下视线。

慕迟容色苍白,侧了侧头扯起一抹柔笑:“这椅子好不牢固。”

秦贺忙附和道:“许是前几日请来的工匠手脚不利落,这便给殿下换一张新……”

“不用了。”慕迟打断了他,仍看着闻叙白身侧的香囊,目光落在香囊的右下角。

慕迟不觉抚了抚右手的虎口处。

香囊上的“宛”字,和他手背的这个“绾”字很像。

不同的是,香囊上的,是被人一针一线细心地绣出来的,而他手背上的字,却多了一道划痕——妄图把这个字抹除的划痕。

“殿下?”秦贺见慕迟久不作声,轻声唤他。

慕迟诡异地咳嗽了一声,嗓音更哑了,他笑睨着闻叙白,缓缓问道:“孤听闻,乔……宛娘育有一子,闻公子不介意?”

“乔宛娘”三字,如从唇齿间挤出一般。

乔绾脸色微变,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总觉得慕迟话中有话。

闻叙白不卑不亢地起身:“回殿下,草民不介意。”

慕迟的双眸越发漆黑幽沉,他转眸看向乔绾,目光在她发髻间扫过:“乔……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一刻,他甚至想,只要她流露出半点不愿,肯承认她对他说了谎,或是说无咎并非亲生,哪怕只是抬头看着他,这件事便过去了。

可乔绾大方地站起身:“得此夫君,是宛娘的福分。”

慕迟的手指剧烈颤抖着,被他用力克制住。

明明他也说过不介意的,他甚至想让楚无咎坐上太子之位……

“好。”良久,慕迟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字。

筵宴继续,众人却仍察觉到些许不对劲,笑闹声轻了许多。

乔绾只觉在此甚是无趣,本想做一做气闷的样子出去,不想对面的李元许是后怕自己方才说错了话,率先起身道:“方才饮酒后一时气闷,说了胡话,这便出去自省。”

乔绾僵了僵,瞪了眼李元的背影,看着手边的茶杯,沉默片刻,干脆将半杯茶撞翻,茶水溅落在裙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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