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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十九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垂下眼眸,说:“宗主言重了。”
尹天逸见他服软,目光不再凌厉,说:“御霄真人如果想去看望,我自然不会阻拦。”
谢桐悠知道宗主还是心有芥蒂,但没有直接将她逐出仙宗便已是好事,急忙躬身道:“弟子遵命。”
“好了,”尹天逸挥了挥手,说,“你退下吧。”
他看了一眼白十九,又说:“我和诸位长老还有事要议,御霄真人若无其他事情要说,请自便。”见身边的弟子听了话也准备行礼离开,他又补充道,“耀之,你留一下。”
白十九星眸微闪,在徐耀之的脸上逡巡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下高台,拉起谢桐悠的手一起离开。
看着两人牵手的背影,尹天逸的面上神色难辨。他看了一眼,就转头问最喜爱的弟子:“耀之,你再将遇到谢桐悠的事情仔细地回忆一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徐耀之回想了一番,说:“禀师父,徒儿当时外出历练,也是无意中发现异变兽的动静,这才出手救了她,并未发现异样,不然也不会带她回来了。”
“那她的父母亲人呢,可有灵力?”尹天逸追问道。
徐耀之摇摇头说:“徒儿见到她时,只有一个妇人在她身边,确实是普通农人,为了保护她被异变兽所害,也不像是有预谋。”
见问不出来什么,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确认她的身世,尹天逸又和长老们讨论了一阵,决定还是等谢桐悠的师父—外出探寻巫族相关事宜的恒衍真人回来再说。
第92章 溯源巫族身
天气渐凉, 谢桐悠暂时被限制自由,只能在玲琅水榭中度日。如今让她牵挂的,并不是身世真相, 而是师兄霁风的伤势。她住的位置较偏,只隐约听到师兄们住处方向人来人往热闹了好些天。好在白十九隔两天便过来一次, 告诉她霁风的伤已无大碍。而另一位师兄清悬则不知道忙碌什么,很少出现。
直到这一日, 谢桐悠正在吐纳养脉, 突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她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正是愁容满面的清悬。
清悬进了水榭, 警惕地回头看了看外面, 确定无人才把门关紧。
谢桐悠看得奇怪, 问:“师兄你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说?你放心,我这里没有人来的。”
清悬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师妹,你对巫族了解多少?”
听到这个问题, 谢桐悠心里没来由地一沉,面上却神色未变, 说:“巫族原本住在南荒之地,因与魔族有所勾结, 千年前被各仙宗联手灭族。”她回忆了一下几次的交手, 又补充说,“巫族可以蛊术驱使毒虫,还会运用魔气。”
“除此之外呢,你还知道什么?”清悬急忙追问。
“师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谢桐悠自嘲地一笑, 声音透出几分落寞,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与巫族有关,也记不得很小时候的事情了。我的记忆,便从大师兄从荒村救我开始。”
看到她脸上的失落,清悬愣了一下,连连摆手说:“师妹你误会了,我并非是怀疑你……”他斟酌了一下,终于说:“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之前去千书阁帮忙整理过宗门早前的书信?”
谢桐悠点点头,正是从那堆书信中的只言片语,他们才在澎景山之役时推测出巫族的真实目的,及时赶到圣地阻拦了驱使蛊虫的少女解除封印。
“我之前便隐约记得那些书信中提过巫族的事情,不过当时没有细读。你出事之后,我便去求了无涯子长老,重新翻查。长老听闻后极为重视,这些天带着几个弟子???和我一起细查那些书信,果然找到了很多今人早已不知道的信息。”
万载以前,世间并不分什么人界、魔界,人、魔、兽族、灵族都生活在九洲大陆。魔族嗜血,经常为了得到力量而攻击其他几族,战乱频生。之后终于引起了重怒,爆发灭魔大战,几方合力将魔族赶入异空间,并设不可攻破之门断绝了联系。
但是,人、魔两界并非全然没有连接,尚有大小上千处空间裂隙与魔界相连。不过空间裂隙为空间扭曲之处,不可简单通过,虽然偶尔有低等魔族误打误撞来到人间,但因为裂隙很不稳定,实际不能支撑再高等级的魔类通过,所以当年的修士没有再花力气去管。
只是,空间裂隙的存在还是会让魔气外泄,而魔气对普通人来说不但可能改变心性,还是一种剧毒。
几千年的时间过去,人间开始出现了一批异类。他们受魔气侵染身体发生了变化,但并没有真正入魔。这些人创立了独特的修行方法,开始在修真界崭露头角。
但是因为他们是从魔界获得的力量来源,有一些人难免弑杀性暴,做出了不可原谅的行为。最终,修真界一起出手,要将他们视为魔族诛灭。
当时那些人中有一位女修已是渡劫境,她以一已之力拼死挡住讨伐的队伍,压着剩余的己方修士发下重誓共入南荒之地,从此不再踏足九洲。这些人自此离开家乡,自称巫族,在南荒之地自生自灭。
讲述完巫族的来历,清悬眼含歉意地看着师妹,“原本我是想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帮你,如今……我也说不好知道这些事情对你的处境是好还是坏了。”
没想到,巫族竟然因魔而生,那巫族的血脉中是不是会有魔气继承?
谢桐悠原本一直觉得魔是邪恶、恶心的东西,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告诉她——你身体里可能有魔物的气息。
基因还是后天环境对人的影响更大?谢桐悠突然觉得这荒谬的经历都可以开个课题。
见她不说话,清悬有点着急,“桐悠,不管你是不是巫族的人,我只知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妹!”
看着师兄担忧的眼神,谢桐悠原本沉重的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她眨眨眼睛忍住眼底的湿意,说:“谢谢师兄。”
“师兄,你放心。”谢桐悠垂下视线,却语气坚定地说,“巫族也好,人族也罢,我就是我,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而改变。”
“对对,师妹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切不可妄自菲薄。”清悬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宗内可能有些人暂时不能理解,你别放在心上。”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清悬便告辞了。谢桐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想着师父回来会如何看待她呢?
又过了几日,离宗月余的恒衍真人终于回到了斗山。清悬已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传音禀告了师父,因此恒衍真人一落地就直奔玲琅水榭,带着谢桐悠去见了宗主。
“宗主,我已去南荒之地看过,那里遍地黄沙,已经没有巫族的踪迹。”他一脸严肃,“南荒之地本由相柳镇守,可相柳族长却说当时只与人族修士定了五百年的契约。将近四百年前,确实有人从南荒之地而出,估计是给了相柳一族什么好处,他们便视若不见,放任那些人入了九洲。”
看来巫族入世的事情已经很清晰。千年前一部分巫族从各仙宗剑下逃脱出来,隐匿在南荒之地。也许是因为环境持续恶劣无法生存,他们贿赂相柳到了九洲,后与九煞门勾结在了一起。
“嗯,师弟你辛苦了。”尹天逸瞥一眼静立在一旁的谢桐悠,意有所指地说,“你不在宗门的时候,我们也查到了些东西。”
尹天逸所说的,便是巫族的来历和被赶去南荒之地的原因。
谢桐悠听着宗主的讲述,察觉到他偶尔闪现的不喜,攥紧了拳头。
恒衍真人听完,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
尹天逸见他一幅不甚在意的样子,皱了皱眉,“谢桐悠身份未明,你如何看待此事?”
恒衍真人迎上他的目光,说:“宗主,您也说是未明,此事可从长计议。”
尹天逸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说:“师弟,世人皆知巫族恶行。魔性既入血脉,难保哪天便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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