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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十九 越沉越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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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这阵子惜福红待在穀中过得相当间适,哪有什么烦恼?

"……花儿?"惜福红眨了眨湿润双眼,瞧见来人是薛百花后立刻扑进她的怀里,双手紧紧攒着她的衣裳不放,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花儿。

薛百花开不了口,只好抱紧惜福红做为回应,两人缩在床铺,依偎腻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人没有其他动静,惜福红好不容易舒缓情绪,扭了扭身子挣脱薛百花怀抱。她抬脸,见薛百花柳眉轻挑,有些责怪也有些不解,惜福红只从锦被下取出一块素帕,上头绣着两朵五彩花朵,模样有些歪斜,却看得出每针每线都使得极为认真。

"这帕子是要送给花儿的。"惜福红将素帕递上前,话语还有些睡醒鼻音。

薛百花蹙起眉头,她终于明白惜福红为何会染上风寒,定是她熬夜绣花,才会不小心着凉,但又惦记惜福红为她绣花的一片苦心,想怪也怪不起来,只能说这娃儿真傻,傻得让人又爱又心疼。

薛百花小心接过锦帕,凑上前亲了亲惜福红的额头。

"花儿也该上去了吧?我送你出穀吧?"惜福红光着脚刚要下床,却被薛百花即时拉住,她摇了摇头示意惜福红不用送她出去,但惜福红反而挽上她的手道:"没关係,都怪我睡着了没和花儿聊上几句,就让我多陪会儿吧?"

薛百花本想婉拒,但听闻撒娇话语,哪还忍心?

她点了点头,替惜福红找来外衫披上,才牵她走出木屋。

两人漫步在落日馀暉,斜阳逐渐拉影子,间适的穀中有几隻白纹蝶翩然飞舞,今日午后连风都特别安静。惜福红与薛百花朝谷外步去,沿路两人都紧牵着手,儘管能互相传递温暖,却无法传递惜福红心中百般疑惑与忧愁。

那场梦……

"…药人是什么呢?"惜福红突然无心问道,登时薛百花猛地愣住。

她止住脚步,同时拉扯惜福红一併停下。

"花儿?"仰起头,惜福红满脸困惑,莫非她问了不该问的?想到这,惜福红忙道:"我只是想问问刚才梦见的,在梦里……我看见自己在雨中拼命逃,还听见有人嚷嚷着药人,后来我还掉下悬崖……真是吓死了。"

薛百花越听心越寒,她颤抖着手抚上惜福红的唇,让她别再说下去。

"花儿?你怎么了?可是冷吗?"欲抬手抚上薛百花,却被她勘勘躲过。

惜福红无辜地望向她,薛百花只上前吻了她的额头,随之朝摆了摆手连忙离开,她逃离的模样有些狼狈,脚步踉蹌还差点摔倒。或许对惜福红来说或许只是场梦,但对薛百花来说却如此真切,她明白,惜福红忆起的不是虚幻……

而是残酷的事实。

"……神医……薛神医!"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小廝喊道,薛百花忽地回神,眼神有些傻愣地望着来人。小廝瞧她模样古怪,还是说道:"神医大人上哪儿去了?可让小的好找,教主大人让小的请神医上厅堂,神医大人赶紧过去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薛百花点了点头,轻托长裙飞快朝厅堂前去。刚推开门,正好与吕湘音对上眼,那双宛如深潭般的黑眸,沉静地另人心慌,薛百花掩饰心中紊乱思绪,闔上木门后并未上前,吕湘音见状,也没要求她跪安,只摆了摆手让身边侍奉茶水的丫鬟退下。

"明日吾要出谷,"吕湘音语带笑意,淡道:"神医莫要迟了。"

言下之意,吕湘音势必带着薛百花一同出穀,但惜福红这时病着,薛百花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她摇了摇头,却换来吕湘音柳眉轻挑,有些玩味的额首道:"这是违抗吾的命令?"

向来听话的神医,也学会如宵漆玉那般无谓抗拒?

"洛倾城虐杀三大门派弟子,无论黑白是非,夺取数条人命,吾准备将她捉起,免得光彩全让洛姑娘占去,神医若不去,当真会错过场好戏。"吕湘音眨了眨眼,并没有强迫薛百花非跟不可,只是对她突如其来的反抗有些意思。

身子一颤,薛百花为难地垂下眼眸。她心情复杂,这回吕湘音要去抓洛倾城,宵漆玉目前又是教主身边得利手下,惜福红还在穀中病着……,想着想着,她忽地拉过门边丫头,薛百花取过茶水沾在指尖,弯身在地上写了:红病,不去。

"喔?"吕湘音见茶痕书写,打趣地坐正,"福红可病了?好吧,既然如此,神医就留下来照顾她,免得有个万一,你和宵姑娘都不愿效劳魔教,那可就糟了。"手握筹码,又怎会轻易扔下?

薛百花听完吕湘音的话顿时松口气,却不免又皱起眉头。虽然能留下固然是好,但惜福红已经回忆起三年前的往事,儘管不多,但光她将阿福逼跳山谷之事,就够她避不见面,倘若所有的事情都记起,那她……

"不挺好?"吕湘音没头没脑一句话使薛百花回神,她缓慢站起,莲步在薛百花身边都转一圈,娇小的身躯忽然向前凑近,"这表示福红爱着神医不是?三年吶,还是能想起种种往日事,只是……那情还真苦呢。"

霎时身子一僵,薛百花瞪大双眼盯着吕湘音。

她怎么知道阿福记起……

"福红可没忘了神医,吾当真想看看,福红全都记起后可会怎么待神医?嗯?可还会唤你声花儿?还会再让神医进雾封穀吗?"

不等吕湘音说完,薛百花已经慌张逃离,她碰的声撞开木门,刚好与前来的宵凄玉撞个正着。脚步站稳,来不及开口道歉,薛百花已经踉蹌离开,宵凄玉扶着门沿走进厅堂,她也是听小廝传唤才会前来。

"薛姑娘怎么了?"宵凄玉开口问道,她虽瞧不见,也知道方才神医定是吓坏了。

"忧心罢了,"吕湘音坐回主位,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道:"明日吾欲出谷,宵姑娘务必随行。"

出穀?

宵凄玉心中纳闷,迟疑道:"在下敢问教主为了何事出穀?"

吕湘音闻言,指尖摩娑杯沿,清淡茶色倒映含笑眼眸,嘴角轻啟道:"猎虎。"

猎只没了牙的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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