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第512章(2 / 2)
因此,他对谢沁一贯恨铁不成钢,等到女儿板上钉钉要成为宋夫人后,也没改变习惯,要走也没忘记对谢沁的耳提面命。
谢沁面有菜色,又想你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你对我虽然别有用心,又屡次害我主角哥哥,却也救过我两次,“这是我新制的护心镜,家主带上,保平安的。”
虞旬父的唠叨一顿,见那护心镜,很轻巧,带着不重,面积很大,能挡整个胸膛,喟叹道:“这不是公子该做的事,自有匠人会做,公子又自贬身份.....”
谢沁闭眼熊抱虞旬父,狂立Flag,“亲手做的才算用心。希望家主平安回来。”
虞旬父皱眉,想了想,又摇头,“罢了——”
对方喜欢这些无心国事,以后继位了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反正让对方顺利继位,有他就行。
在虞旬父出了扶突城三日后,谢妤与楚楚一同召见了三位家主。
首先是玖玺桓,这时谢娴和谢妤一左一右陪着楚楚,楚楚奇怪道:“沁儿是娴儿的胞弟,三思是沁儿的亲外甥,我想不明白,玖家主帮助谢漪来对付沁儿的原因。”
玖玺桓以为楚楚是游说他加入谢沁阵营,暗笑,“夫人与卑将说这些,虞家主可知道?”
“当然不知道。”谢妤正色,“我骗虞家主外出,就是为了今天,怎么会让他知道?”
玖玺桓一愣,惊觉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楚楚眯起眼睛,“玖家主不愿站在沁儿身边,就是因为虞家主罢。那我说,我欲铲除虞氏,玖家主可愿与我同盟?”
玖玺桓不敢置信又莫名其妙,“夫人您——”
“何出此言?”
楚楚要对付虞氏,那可不是引水去冲龙王庙?
这时谢娴哭着道:“叔父,我们与虞氏不共戴天,叔父不用疑心,你一看便知。”
她拿出一卷书信,正是谢涵写的血书,字字危急,句句如刀,“他虞氏好不要脸,害了涵儿后,恬不知耻地以施恩的姿态扶持沁儿,若非阿姊带来此信,我等险些被他蒙骗。我简直不敢想涵儿当初是如何的孤立无援,叫天不应,才写出这样一封血书来。”
饶是坚强如谢妤也泪潸然,“可恨我宋国弱小,我到底女流之辈,能动的兵力太少。派的一点人马都被虞旬父绞杀,没能救出涵儿。午夜梦回,我都能看到涵儿满身是血地喊‘阿姊救我’,真真令我心如刀绞。今日我无论如何也要替涵儿报仇。”
楚楚身为母亲,更是掩面哭泣。
玖玺桓原本就有些消息与猜测,现在真的见到这封书信,也算是确定了谢涵确实为虞旬父所害。
一直以来,他们所有人中,虞旬父对谢涵的提防都是最重的。现在在齐公中风后,怕谢涵回来夺权,做出这种事 ,他也不觉得奇怪。
这也就怪不得楚楚三女如此了。
果然是女人,感情用事。
玖玺桓心中这样想,面上不露分毫,安慰三女,“虞家主竟敢如此,可惜温留君一代天骄,夫人与二位公主节哀顺变。”
紧接着做为难状,谢妤又说:“家主难道不想瓜分虞氏更上一层楼,这可比扶持一个谢漪能得的好处更多。”
玖玺桓:“瓜分?”
谢妤按着长暗道:“我以虞氏为筹码,邀请须、拾入局,他们难道不动心?单玖家一家,又如何完全封锁虞林父?”
“须四小姐是四公子的弟妹,太子走后,诸公子中,四公子就是和须氏联系最紧密的了。因为鲁姬、阳溪君的势力,既是太子的,也是四公子的。”玖玺桓很快为三女出谋划策,“但他们却忘了,当初四公子才是离太子之位最近的人,五公子横空出世,四公子心中难道真的没有迁怒?”
“拾夏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大公子无心君位。”
出门前,他还派人清扫他来过的痕迹,避免让虞林父收到消息。
回府后,他问玖少卿,“二公主最近在做什么?”
玖少卿讶然,“娴儿一直在养病,偶尔教三思读书写字......”
玖玺桓笑笑,说了今日的一出,见玖少卿紧张起来,他说道:“刚刚老夫还在想几个女人感情用事。现在想来,她们又是聪明的。虞旬父扶持八公子,届时即便八公子上位,也不过受他挟持。可若是借我三家之力除去虞氏,他就能把控平衡我三家。”
这么想来,她们还真该除去虞旬父。
只有除去虞旬父,才能让他们三家一起站在八公子身后,也只有除去虞旬父,在继位后才能独揽大权。
在说服须家主之前,楚楚与谢妤、谢娴先见的是须贾,“当初涵儿被废,老将军曾经力保涵儿过,一直没有机会感谢老将军。”
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须贾感慨万千,娘娘折煞老臣,此事分所应当,老臣还半途而废,终是羞愧。”
“将军已尽力,大势所趋,如之奈何。可是——”楚楚话锋一转,“谢完将军,我还要问问将军,将军还记不记得,当年曾说过,绝对不能让通敌叛国的公子继位。谢漪联合燕贼,以平燕之战调涵儿出都,如此视战争为儿戏,老将军当真要眼睁睁看着这样地人继位为君?”
须贾不问世事已久,闻言惊诧,了解前因后果后,回去拎着侄子质问。楚楚就是在这个时候邀请须弥过来的,须弥心中没有任何道义,就是贪婪,在她抛出虞氏,和谢漪对谢泾鲁姬的怀恨在心后,他观察有顷,结合伯父爱的教育后,没带犹豫,立刻道:“八公子正宫嫡出,本来就该位正东宫。”
最后一个是拾夏,玖玺桓和拾夏一直关系不差,此时带着谢浇和谢沁一起过来。
谢浇和谢漪是针尖对麦芒,也因此开始夺位之战。实际上,他真的兴趣不大,现在谢沁给他写了保证书,只要他谢沁继位,就一定保证谢浇继承公室的一军。那不比跟着谢漪那两面三刀的死对头香多了?
没错,他哥就是这么教他保证的。
好阴险的男人
以至于现在看兴高采烈的大哥,谢沁有些淡淡的愧疚。
拾夏盘算一下,这样他有一军,女婿有一军,骤然就能临驾诸氏族之首,比帮谢浇夺位划算。
好罢——主要是这人就没放心思在君位上,唯一看起来像要夺位的时候就是和谢漪吵架的时候。
如果女婿不继位,那谢漪肯定不能继位,不然就凭二人恶劣关系,现在应得好好的,他日继位恐怕第一个就要拿女婿和他拾氏开刀。八公子温吞,就很不错。
哪怕是虞旬父在时,三家联合,也不是虞氏一家能抗衡的,何况虞旬父带走了大量虞家嫡系与精锐。
三家联手遮蔽消息,虞林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忙着不让三家在都城铲除虞氏留守的势力。
于是,虞旬父在前线铲除异己,把危险的、必死的、必败的仗给三家的高级将领去做,在他们战死后,又不断提拔自己的心腹到高位。
而三家则在后方忙着为虞旬父凯旋之日设鸿门宴,把宫廷卫与守城卫中的虞派势力一一清扫。
本该忙碌的谢涵坐在房顶喝酒,霍无恤笑着上来,“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了吗?”
谢涵把酒往他怀里一扔,枕着胳膊躺下晒太阳,“什么?”
“虞林父将军忧心忡忡找八公子,说三家恐怕有逼宫之心,所以大肆清扫虞家在城守和宫守中的势力。”
谢涵懒洋洋,“然后呢。”
“然后宋太夫人献上离间计,挑拨三家,让他们互相攻讦。”
“太阳底下无新事。”谢涵嗤笑,“虞林父比虞旬父差远了。”
他让人以谢妤的名义把谢沁叫过来,“这个时候,你去和玖玺桓商量,就说:不能再动虞家的势力了,不然一定会引起虞林父的警觉,大军还都在虞旬父手里,他要是得到消息,拥兵自重,不肯回扶突,就得不偿失了。”
“那扶突城内还有这么多虞氏的兵怎么办呢?你想到个好主意,就说知道我在练私兵,你想把这些人都调回来。这个时候,玖玺桓肯定会想起马元超代统领的北境军,他也会调回来。咱们手上就有五万军。”玖玺桓肯定想不到霍无恤还活着,而马元超说到底只是代统领。
“然后你再对虞林父说,三家铲除使虞氏在都城的人手下降,你心中不安,唯恐被杀害,想叫些自己人上来。到时候由虞林父提出来温留军,玖玺桓肯定会顺势点出北境军,再让须与拾假意阻拦......”
谢沁头晕。
谢沁不敢说话。
虞旬父在前线频频大捷,将楚军赶出蛇头河外三十里,踏上了率军的归途。
另一头,沈澜之和马元超也分别带着温留军与北境军南下。
先到的是温留军,一开始以为只有五六百人,算上谢涵当初从齐公这儿坑走的卫士,总共两千五百人,再减去交信一趟被虞旬父杀光的五百人,满打满算,该两千人罢。
结果两万人是什么鬼?
最后一问,还有归来、偏历、下廉的人,整整八城得壮丁,通过修长河屯在了温留。
须弥在想:须葭这个蠢材,自己城内的壮丁都被吸走了还不知道。
虞林父僵硬着脸:好个虞纯,真是被个男人迷了心智。要不是失踪了,他能打断这个逆子的腿。
然后和玖玺桓一道不约而同地想:温留君果然/竟然没有认命,还好死得早,修长河就是个遮掩啊。虞旬父啊虞旬父,你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温留军表面上由蔺缺带领,实际上沈澜之扮成他的亲卫掌控全军,甫一进城,先去拜见了谢沁。
他没有那种从一而终的想法,谢涵死了,就一定要跟着谢沁什么的。良禽择木而栖,他要的是与他有同样野心,能共创千秋基业的主君。
在他记忆中,沁公子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打算最后看一眼,并帮对方一次,以全了和谢涵的知遇之恩、救命之恩。
然后他就被谢沁带着见了谢妤......使馆里藏着的谢涵。
沈澜之也算修炼多年喜怒不形于色,饶是他此时也呆了,“君侯你、你——”
他扑上来抱着人差点哭泣,“苍天有眼,天恩浩荡——”
他跟着梁武王在最接近理想时,梁武王骤然薨逝;又跟着姬元,在即将和刘氏抗衡时,姬元吧唧死了;再跟着谢涵,看着人画了好大一张饼给他,在他有条不紊稳扎稳打时,对方失踪半年、生死未卜.....
他早知对方凶多吉少,却不肯相信,不愿放弃,坚守至今。
“咳咳。”霍无恤清了清嗓子。
谢涵半推开沈澜之,拍着人肩膀感动道:“一别经年,辛苦兰兄了。”
沈澜之激动之情稍缓,目光在谢涵和霍无恤之间游弋,忽然长长“哦——”了一声,“兰某在温留苦心经营,痴痴等着某谢姓男子回来,结果谢姓男子却在外面风流快活啊。”
谢涵:“......”
他好笑道:“姚师傅可同兰兄一道上来了?”
沈澜之长叹一声,“当初兰某也是臾光为礼,雪山相救,究竟是哪点比不上无恤。”
好不要脸。
如果说霍无恤对谢涵有十分的心意,沈澜之对谢涵最多一分罢。现在认了谢涵为主,再加上五分,不能更多了。
这还有脸比?
谢涵白他一眼,诛心道:“大概是比不上无恤年轻帅气罢。”接着又补刀,“毕竟兰兄虚长本君八岁,比无恤大十岁,都快一轮了。”
沈澜之:“......”
他不过而立之年......
“......”霍无恤指着自己鼻子问谢涵,“我就只比他年轻?”
“帅气,重要的是帅气。”谢涵笑眯眯,“呀——谁家年少,足风流。”
霍无恤不满,“我就只比他长得俊?”
“其实也没有罢。”谢涵想了想,“兰兄清俊雅致,无恤俊挺英气,也是难分伯仲。兰兄而立之年,儒雅成熟,无恤弱冠之年,朝气蓬勃,各有千秋。”
霍无恤:“......!”
“可这些重要吗?”谢涵上前一步,“兰兄如何,与我何有哉,他就算百好千好,于我而言,也总有一点不好。”他凑近对着霍无恤笑,“他不是霍无恤。”
霍无恤绷着的脸不争气地化了开来,就好像这初春新发的柳芽,“你又哄我。”
乍暖还寒,这边春暖花开,沈澜之却觉风霜雨雪,冷冷的什么扑面而来。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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