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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端受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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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院外、石桌旁、石椅上。

最近,她在想一个问题,想一个“自我”和“融入”的问题。

一直以来,对于这个地方这些事件,她似乎都将自己当作一个局外人,帮个忙、搭把手的局外人,而不是真正活在这个时空的一份子----琅琊榜的一份子,但自从在这里有了新的羈绊、新的友谊、新的亲情各种新的东西之后,她却不太这么肯定了。

她真的还是一个现代人吗?

还是说,是一个拥有现代灵魂和知识的古代人呢?

这几日思来想去,前一阵子对着萧景琰说的那句话还很清楚地刻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想,之于红莹的愧疚竟也逐渐平静下来。

“人大了,总有自己的路要走”,她和红莹的亲缘以及友情永远不会结束,是的,但人已经分隔两地、两个时空,终此生都将不復再见,若是自己不能往前看,那她一辈子只好在这块石头上摔死,要是红莹知道自己活得好好的却彻底栽了,大概会被气到“花轰”。

她喝了一口茶,手里慢慢捻着杯盏,目光难得沉静地盯住白玉色的杯身,早就没有“劭凌歌”了,也没有现代的、二十一世纪的“东方凌歌”,从寒晶湖里游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只是她,一个脑袋里装着特殊技能和记忆的“琅琊阁副少阁主斜槓江左盟宗主第一侍卫的东方凌歌”。

身为大梁人的东方凌歌。

儘管往事不可断,不过都是过去式了。

……为什么“继承和翻转”莫名适合现在的她的样子,东方凌歌忽然抽了抽嘴角,她可不是萧景琰那头水牛,更没有一个祈王殿下皇长兄。

对面有两道脚步声并肩而来,她放下茶杯抬头看过去,是藺晨和梅长苏,正好他们在谈论秦般若的事情,昨天她猛地想起来祥嬪----也就是玲瓏公主死亡的真相,但聂锋刚好处在拔毒的重要时候,时机不适合,恰巧今日他们两人无意间给了自己一个完美的起头,此时不说可就太暴殄天物了。

“你都不审一审?”

“审什么?”

“比如滑族在京城还有哪些眼线哪?凌歌也不知道的那些人哪?”

“你审出来了吗?”

“我……,”藺晨一时语塞,随即很有道理地道,“不是,这也不能怪我没审出来,只能说璿璣公主当初也看出了秦般若资质欠缺,并没有把所有东西都告诉她,还有一部份掌握在夏江手中。”

“所以你这份礼物,送得也没什么价值啊。”梅长苏一脸正经地望了回去。

“……好,我也正想问问你,靖王执政之后,你打算怎么清理滑族?”他不甘示弱道,“说到底,滑族现在也不是没有人抱着復国之念,不同于秦般若想要覆灭大梁,这群人是真心地想要滑族王朝再次建立,站在人家的角度讲,这也是他们的正义,不是吗?”

梅长苏顿了顿,“当年滑族举国归顺,可是三年之后又復叛去北燕,所以父帅又率兵灭了滑族,当时大家的立场都不一样,又怎能辨出对与错呢?就像今年南楚平定的柯蛮,也是降而復叛,只怕景琰登基以后,无论是当年的滑族还是如今的属国夜秦,都得好好地安定和抚平,这为君的日子还真不简单啊……”

“你这个心操得还真是长远,”藺晨忍不住挑了挑眉,“看来当初我爹嘱咐你的话,你是一句也没记住啊?唉……幸好你身上的火寒毒没了,否则这个病啊是好不了了,保重吧。”说罢故作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

“哎是你要问我的!”

“我问你就说吗?你什么时候这么乖了?啊?小小殊?小小梅?梅长小小苏?”

东方凌歌终于“噗”地把嘴里的茶全喷了出去。

“要死啊藺晨,晚上不想吃粉子蛋了?”

“比起粉子蛋,调戏咱们这位梅长小小苏的乐趣似乎更大些。”

梅长小小苏眼神死的看着他间间地走过去,然后开开心心的一屁股坐下。

“吉婶儿!”

“哎哎哎!怎么就告状呢?你是飞流吗?”

“飞流!你乐意藺晨哥哥吃粉子蛋吗!”

房顶上一颗头冒出来,朝他们大声道,“不乐意!”

“飞流,你不乖啊,”藺晨立刻抬头威胁道,“我要把你用蓖麻叶包着,刷上油装进木桶,从山坡上滚下去。”

少年稚嫩的小脸迅速皱成一团,很用力地“哼”了一声飞走了。

“看你把飞流给吓得,”东方凌歌笑道,“刚好你们来,秦般若先不要管她了,我想起来关于玲瓏公主的事,要不要听一听?”

“玲瓏公主?”

“她为什么死了呢?想不想知道?”

“她不是自尽而死的?”

馀光看了眼正走过来、口嫌体正直的梅长苏,她神秘一笑道,“不是,玲瓏公主不是自尽死的,是战死的,又或者说,是被皇上赐死的。”

“当今这个皇上??梁帝萧选??”藺晨讶道,不禁瞥了瞥身边同样惊诧的梅长苏,“皇帝老儿赐死她做什么?”

“那就得问问长苏了,皇上是怎么坐到那把龙椅上头去的?”

“……誉王。”

“当年支持他的人里,除了林帅和言侯,还有玲瓏公主,这事儿你们知道吗?”东方凌歌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身子微微向前倾道,“虽然我一开始并不晓得、也不明白她支持皇上干什么,但那时候,那个时候啊,她的确是率领一支滑族军队协助皇上上位的,后来她被封为嬪,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后宫里头,直到生下萧景桓,然后被秘密的处死。”

两个大男人的表情开始逐渐纠结。

先说说梅长苏,他的纠结其实不难理解,首先,这个故事恐怕连他父帅都不知道,根据他查验这段往事的细腻度,没有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一条证据指出滑族军队混在那……里头,连一丝丝的不对劲都找不着,皇上隐瞒的如此紧密,目的就是为了要埋葬这份事实,根本不可能告诉什么人,更别提他的父帅当时已是大梁首屈一指、威望高盛的镇北大将军,想来早被皇上忌惮,更无可能得知真相,但是……玲瓏公主有何理由扶持当年还是皇子的皇上?又为何能入宫?

再来说说藺晨,他只是单纯地觉得琅琊阁早期蒐集情报的能力似乎不怎么样……

“难道……”

“难道什么?”

梅长苏皱眉猜测道,“难道让玲瓏公主入宫是为了监视整个滑族的动向?那个时候滑族尚未叛变,但皇上对于滑族无分毫信任,因此假捏一个能对人说的故事,暗暗地封她为嬪,既能掩人耳目,又能掌握滑族消息?”

“依照皇上的疑心病,很有可能。”东方凌歌答道。

“那皇帝老儿杀了她干嘛?”

“也许是玲瓏公主在滑族灭国后,发现到自己不过是颗棋子,因而想要和璿璣公主联手,结果被皇上察觉……,不对,”梅长苏摇了摇头,推翻自己的理论,又道,“璿璣公主没有和她一起被赐死,或许是……或许只是因为玲瓏公主没有用了……”

藺晨恍然道,“所以凌歌说的那封家书里有一句'娘错信了梁王',意思不是指皇帝老儿灭了滑族,而是……”

“而是错信这位梁王的人品,”东方凌歌接过了话头,“玲瓏公主才是真正助他登上大位的人,而非林帅和言侯,虽然箇中细节已经无从知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以这位公主无双的智计,难道看不出来皇上让她入宫的用意吗?这怎么可能呢?当然有可能,因为她选择性失明,不是真的看不见真的不怀疑,而是寧愿傻不隆冬地相信皇上不会这么做,然而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皇上并没有在她身上提前得知滑族叛变的消息,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把玲瓏公主当作监视工具的计划完全失败,她没用了,只好杀了,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皇上以为玲瓏公主早就察觉自己是颗棋子,因此将有关于滑族的所有东西都藏得严严实实,他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不能再留了,亦或是最后一种,”

“他终究害怕玲瓏公主把他怎么上位这件事当作把柄要胁他。”

怕不是得惊掉别人的下巴。

玲瓏公主----祥嬪,竟是真心喜欢、真心爱着他的。

谁?

当今皇上----梁帝萧选。

然而最可悲的是,在这最后的最后,最崩溃的萧景桓。

“等等,”藺晨忽道,“既是赐死,那战死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战死是真的,”她倒了一杯茶,叹了口气道,“为了自己的族人对抗大梁,死在战场之上;赐死也简单,为了那人心碎而死。”

茶盏里兀自冒着腾腾热气,林殊突然间想起了他的家,和祈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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