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取捨(2 / 2)
举世恩怨万千,选择无数,唯你不可辜负。
方才还能平静无波的洛霜莫名红了眼眶,心中被满溢的情感填满,轻轻「恩」了一声,伸出手回抱,半晌才松开手,轻轻推开周天恩。「我已经得到我要的答案,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我想去看看小光。」
「去吧。」周天恩轻轻頷首,洛霜笑了笑起身朝外走去,在离帐前忽又顿住脚步,侧头扫一眼命悬在剑尖的周立,他脸有万千复杂情绪,最显眼的却是害怕,她撇开眼,视线最终落在周天恩身上,犹豫一会儿开口:「留他一命吧。」
突闻此话,周立瞪大眼望向洛霜,后者却没有看自己,只望向和自己一样愣住的太子殿下。
见周天恩沉默,洛霜以为他不高兴,连忙解释:「其实父皇当时是打算放过我的,要不是小翠拿出七步成尸,所以......」
「好。」洛霜还未说完,周天恩便轻声应诺,易天意外地看了一眼主子,復又垂头看地上,只当自己不存在。
「谢谢。」洛霜微微一笑,眉眼弯了弯,待视线落在周立时又恢復清冷淡漠的模样。「十六年前,你给了我这条命,现在,我把命还给你,父女恩情,至此一刀两断。」
说完这句话,洛霜不再看屋内的人,拉开帐门往外走,可一拉开门却见帐外三人逃走不及,有些尷尬地站在门口,被猝不及防打开的帐门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洛霜放下营帐门,帘子落下,隔绝内外,她讶异地挑眉望向鬼祟的三人,傅林轻咳一声,轻描淡写开口:「方才忘了问清楚洛光姑娘的所在。」
「对对对!我们忘了问小光在哪里了,这军营重地我们也不敢乱走嘛。」洛雪默契地接话,忙给身边的洛縈使眼色,于是洛縈也连连点头,继续接话:「既然你刚好出来了,要不你带我们过去吧!」
洛霜轻轻一笑,以傅林的武功,探探洛光所在之处又有何难事?
「那走吧。」洛霜也不点破,清清冷冷地回应,心却如被冬日暖阳包围般幸福,因为这一刻,她彻彻底底明白到,在取捨之际,世上的确有很多人不会选择自己,比如周立,可身边也有很多人愿意在自己身边,永不言弃,比如周天恩,比如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们。
此生如此,又復何求。
*
拉开营帐那瞬间,帐内的周天恩也清楚看见帐外的三道人影,心下稍安,有他们在旁,洛霜的心情会好很多吧。
「她看似清冷淡漠,却最是重情义,我却不同,言而无信于我是屡见不鲜,周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倘若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洛霜一走,周天恩的威胁更是赤裸,神色与气质亦笼上一层寒霜,透着冷酷,周立方才放下的心又是一颤,畏畏缩缩地望向看似病弱却目光凌厉的太子殿下。
「我再问一次,是谁抓的你?」周天恩目光定在周立身上,后者心中一凛,抖着唇道:「真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忘了告诉你,那日我寻到你的家人,便顺手将他们请到我在沛县的私宅去做客了,你说,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周天恩没头没尾地插了一句话,漫不经心地伸展一下筋骨,慢悠悠地躺倒在床上,似乎当真不在意周立的回答。
周立清楚感觉到冷汗滑过背脊,寒意从剑尖透入心底,他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被绑的一路经歷,哆嗦道:「我真的不......等等!我想起来了!把我绑去的人是一个叫做『先生』的男人!」
周天恩躺在床上,倏地睁眼,心如明镜-果然是林凡。可在周立的角度来看却只有无动于衷,他努力解释:「我从沛县被绑走后,听见黑衣人说了,把我绑去是『先生』的命令,还说了『楼主』也奉命绑了人去边境,黑衣人把我送到虹都以后,亲眼看我击鼓后便消失了。」
都提到楼主,十有八九洛光是傅红抓走的。周天恩想,看来之前自己的猜测没错,咏心楼果真和秦涯勾结,而傅红这咏心楼楼主名不副实,与其说是楼主,还不如说是跑腿的。掌握咏心楼计画的真正主使,无疑是林凡。
林凡的目的,无非是想让傅林夺得皇位,可「杀了自己能让傅林夺位」,从周天恩当上太子之后才成立,那么,秦涯与林凡的合作是最近的事情?
周天恩很快地否定自己的猜测,不可能,两人合作必定旷日弥久。若大业将成之际,忽然有人要来合作,反而是极大的变数,秦涯不可能愿意冒这个险。
「这真的是我记得的全部了......」周立急红了脸,无奈又害怕,周天恩没理他,自顾自念头纷呈,帐内落针可闻,周立绝望之际忽听周天恩开口:「你还知道什么?」
「没,没了......」周立抖了抖,脸色忽青忽白,忽地灵光乍现道:「还有!我虽然被蒙着眼,可黑衣人曾将我绑到那位『先生』所在之地,把我丢到一个房间里,那个房间里有个女人,是那『先生』的妻子......」
周立想得很简单,那『先生』既然拿家人的命来威胁自己,不如也让太子殿下他们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妻子?」周天恩忽地坐起身,终于被挑起兴趣望向周立。「你怎么知道是妻子?」
「她亲口承认的。」宛如找到活下去的希望,周立目光一亮,将当时的状况一五一十说出来,周天恩沉默听着,最终扬起一抹满意的笑。
「你还知道什么?」待周立说完,周天恩再问,周立急得憋红了脸。「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
周天恩轻轻頷首,向尽职的易天开口:「派人护送他回沛县吧。」
「是。」易天收起剑,将周立从地上拉起,而周立瞪大眼,既松一口气,又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床上重新缓缓躺下的太子殿下,听见他不带情绪的警告:「此生你们恩怨已两清,从今而后,你离她越远越好。」
周立听得愣愣的,在被易天强制拉走前,他忍不住回头望一眼躺在床上的男子,直到许多年后,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刻,太子殿下会如此轻描淡写地放过自己。
有些人,至死也不会明白,誓言与承诺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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