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2 / 2)
难道,那场刺杀,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她误会皇兄?
是她错怪他了?
这念头仅仅只在脑海中出现一瞬便被她否定了。他做过的恶事并不少,何差这一件。她没有因之感到愧疚的必要。
夜间,二人宿在了会稽郡。
得知天子莅临,会稽郡守诚惶诚恐,亲自出城十余里将他迎进了布置一新的行宫之中。
薛稚不被允许住在单独的房间,而是被送到了备给他的那一间寝殿。他去检视郡府时,她便一个人被关在房间中,透着窗望着天空上已经升起来的月亮。
夜幕降临,倦鸟归巢。殿中烧了地龙,熏得整间屋子热烘烘的。薛稚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被关在华丽的金殿中,有些喘不过气。
夜里桓羡回来时那摆放在食案上的晚膳也没有动过,她正坐在镜台前,长长的裙摆如鸢尾花一般盛开在木质的地板上,脊背挺直,长发披散,被烛光镀上暖艳的光辉。
桓羡眼波一闪,脱下沾了些许酒气的外袍走到她身后去,自身后拥住她:
“怎么不吃饭。”
“我不饿。”她恹恹地说,微微偏头避过了他贴过来的脸。
桓羡看着镜中神色漠然的少女,笑了:“你不饿,可兰卿倒是应该饿了。”
手指捏着她下颌,又把她脸转过来,“我说过,你如何,他便如何。哥哥对他的处置,取决于你对哥哥的态度。”
薛稚心头忽生厌倦之感。
他是天子,所以可以随意拿捏他们的生死。他总有那么多迫她屈服迫她软弱的法子,可她呢?难道又要像从前一般、无止境地为他所拿捏、奴颜婢膝下去吗?
见她不语,他还欲相劝,一手揽着她腰极尽亲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薛稚忽然用力推开了他:“不想吃就是不想吃,你一定要这么逼我么!”
突如其来的发作,桓羡猝不及防,竟被她推倒在地,他愕然地看着她,室中一片死寂。
薛稚也知自己做得有些过火,却也没有道歉,怏怏起身去到浴殿洗浴了。
桓羡就如一拳打在了棉花里,原有的怒气不得已消散。
从昨日打他那一巴掌,再到白日、再到现在,她已是第三次忤逆他了。
当真是跟了谢兰卿一阵,生出反骨了。偏偏他总想起她投江的那个梦,也在斟酌是否一定要将她逼得过紧。
“下不为例。”他最终冷着脸道。
沐浴过后二人还是宿在一张榻上,仿佛怕她逃走一般,他将她箍在怀间,禁锢如铁,视线亦极具侵略性。
烛火煌煌,清漏如水。薛稚脸儿伏在他胸膛上被迫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毫无睡意。
冷不防头顶飘来冷淡的一声:“要不要?”
薛稚回过神,怏怏动着身子背过身去:“哥哥喝酒了,我不喜欢。”
今夜巡视会稽郡府,郡守设宴,他的确是略饮了半杯。
是会稽出产的山阴甜酒,味道醇美,即虽他漱过口了,可细闻之下的确还残存着一丝淡淡的酒意。
桓羡没生气,只凉凉盯着她漆黑的鸦鬓,“那以后就不喝。”
心间却有些烦躁。
方才从京中递来的消息,桓翰没能看住太后与何令菀,还是让她们把婚礼完成了。
他原本不该生气,毕竟,一开始就是他同意了立何氏女为后,何氏族人贪赃枉法也好,不堪为官也好,念在崇宪宫抚育了他一场,这个位置给何家原也没什么。
但不知怎地,自昨夜起,薛稚那句“她算什么”便一直在耳边缭绕不散,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甚至、会莫名其妙地想到,她那般抵触他、不复最初的乖顺,就是因为何氏女的存在?如果她肯乖一些,全心全意地留在他身边,那,为她悔婚也不是不可……
可现在,何令菀偏偏把婚事办成了……
桓羡一阵心烦意乱。索性将她人转过来,闭眼吻上她唇。
然后是颈,然后是锁骨,然后是雪玉似的胸……她似一具没有生气的偶人由着他轻薄,直至二人完全契合。
烛火映着她空洞的眼,又模糊于一点一点析出的泪水里。最后的意识消散前,薛稚听见的是他一声极轻的呢喃:“栀栀……妹妹……”
“不要离开我……”
窗外,流星数点,明月如水。
许是连日的长途跋涉严重消耗了他的体力,情.事既毕,他很快陷入了沉睡。
薛稚没有睡意,闻得耳边呼吸声平稳响起后,她挪开那紧箍于身前的紧实手臂,披衣下榻。
她不想待在他身边,“兄长”两个字会令她感觉到恶心。然四面门窗紧闭,她也无处可去,只能走到烛案边,托腮看着微朦的烛火发呆。
四下里寂静无声,安静得她可以听见空气里火粒子摇曳的微声。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她觉得她的一生也要如这微弱烛火熄灭于灯罩中时,床榻边忽然传来一声有如梦呓的惊呼,原还熟睡的兄长霍然自榻上坐了起来。
“栀栀……栀栀……”他似梦魇般仓惶惊呼着,不知是梦见了什么。
薛稚心下莫名一滞,呆呆地应了他一声:“我在。”
他这才转过脸来,原本毫无焦距的黯淡双目在瞧见她时赫然一亮,尔后快步走了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原来你没事……”他喃喃地说,剧烈的喘|息尚在喉间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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