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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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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她已记不得入教坊那日的许多事,唯独记得,那是她自出生以来吃得最饱的一天。

再然后,就是遇见陆韶,为不被揭穿答应了做他的暗子。又三年,被发卖到北方的江澜也寻了过来,被陆韶收入麾下,找人教授了他一身好武艺,从此成为他身边一把见不得光的刀。

回想从前,十年就这么过去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她知道他是为了江蓠,觉得她顶了江蓠的命,所以愈发卖命地为陆韶效力,想她代替江蓠活下去。

但她终究不是江蓠,她也不会这么傻傻地任人宰割。

于是她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的,如果他真的要杀你,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玉手轻抚过他脸颊,一路抚至胸膛之上,又叹息着轻声说:“你还没成为真正的男人吧?阿澜,不可惜吗?”

江澜猛地抬起头来,对上她含笑晏晏的目光,脸上变得通红,又瞬间低下头去。

他脸上一路红到了脖子根。摇头道:“不,我不能……”

“可我不是江蓠啊,你也不必担心会冒犯我。”

他再一次猛然抬起脸来:“不……我不是……”

女郎和她,他一向分得很清。他只是近乎固执地把她当作江蓠,固执地认为保护她是为了让她延续江蓠的命,以此来压抑心底那些他也不甚明白的情绪。

“那如果说,我很喜欢你呢?”莲央浅笑。伸手勾住他腰间系带,“不会么?没关系的,阿姊教你……”

少年人黯淡如黑夜无光的眸子在她说那句喜欢时忽燃起了一丝火光,直直地看着她,愈燃愈烈。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好像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室外春雪纷飞,有如月影银涛,室内春色如酒,馥郁醉人。

事毕之后,师莲央检视着这具亲自替他洗过满是伤痕的身体,手指轻抚其上时,指尖皆在颤抖。她怜惜地问:“疼吗?”

她指下的伤痕,是上回陆韶以她为筹码威胁他刺杀谢璟失败所遭受的刑罚。新伤覆盖旧伤,交错纵横,虽已结痂也煞为可怖。

他仍伏在她身上,摇头:“已经过去了。”

又红着脸攥住她乱抚的手,问:“你疼吗?”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之所问,摇摇头:“傻小子,我早就不是完璧了。”

“他也这么对过你吗?”

师莲央眼中漠然:“他嫌我脏,已经很多年没碰过我了。”

此后是许久的沉默,久到师莲央以为他已睡去想将他放下来时才闻见低低的一声:“不,莲央不脏。”

脏的是这个京都。

又三日,陆韶再一次莅临枕月楼。

她和江澜的事当夜便传进了陆韶耳里,面对这个已然生出反骨的女人,他有深深的恼怒,却还是明知故问:

“药呢?送进去了吗?”

莲央当着他的面将药取出,扔在地上用绣鞋踩了个粉碎。

陆韶面色冷厉:“江蓠!”

她面上无愧无怍:“当初大人留我在教坊,分明只言是刺探情报,未说是杀人。”

“如今要我把药送给公主,让公主毒杀陛下,一旦东窗事发,公主也活不了。这是两条人命。”

“一饭之恩,我这十一年也算报了,我不欠大人什么,这件事,我绝不会做。”

“既然大人执意要拿江澜威胁我,这两条人命,就算上我一个吧。”

女人眼中平静得有如一潭死水,映出他愤怒到几乎扭曲的脸:“江蓠,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

“恶意违令,勾引江澜,你真以为我不会动你了是不是?”

“那又如何?”莲央反问,“大人有哪句话言明了不许让我睡他了呢?我原本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啊……是大人让我变成这样的啊,大人您难道都忘了吗?”

“还是说……”她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以袖掩唇,故作惊讶,“大人拿江澜威胁我,是因为吃我这个婊.子的醋?”

陆韶额上凛绷的青筋,就此一根根断掉。浓郁如墨云的眸子透出一丝寒意,是发怒的前奏。

但莲央偏走过去,纤纤玉指拈着一缕青丝,在指尖绕出旋儿,自他颈下柔柔地滑至胸膛:“大人若想睡我,尽管睡便是。莲央本就是你的人,犯不着整天拿江澜威胁我,一副争风吃醋之态,没得叫人笑话。”

“吃醋?”他似闻见了可笑之言,从来冰清玉润的世家公子,眸底燃着两簇隐忍火焰,“你也未免太过瞧得起自己。”

师莲央反唇相讥:“大人不吃醋,不吃醋拿江澜威胁我干什么?也不防告诉大人,我和江澜原没有什么,既然大人怀疑我们,那我就做给大人看。”

“况且,大人之所以隐忍不睡我,不就是嫌我脏么?若莲央还是如十六岁之前一样,大人岂会忍耐成这样……”

她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竟是陆韶上前一把抱起了她,筋臂如铁箍得她一阵阵发疼。不由娇喝一声:“陆韶!”

她反抗地踢腾着双腿,振臂挣脱起来。却被禁锢得死死的,陆韶平静的眼底似抑着万千风雨:“你不是觉得我是吃醋江澜能睡你么?那你就试试看。”

语罢,一把将人扔在了床榻上。

门外,江澜面红耳赤地立着,提心吊胆了半夜。

室中的动静一直响至半夜才歇,事后,陆韶身在浴间宽大的木桶中,温水只到胸前,肌肤白莹,筋肉紧实,长长的墨发垂下来,又恢复为一尘不染的谪仙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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