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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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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他将她按在软榻上坐下,“让哥哥好好看看。”

他手掌似有千钧之重,落在她肩头,将她牢牢固定在床畔,一双霜雪冷峻的眼睛,就那么毫不掩饰爱欲地在她身上逡巡。

从被花冠压得微乱的鬓发,到淡扫胭脂、有如玉兰花瓣的脸儿,再到精致繁复的袍服。

在朔州时他便幻想过妹妹着袆衣嫁给他的样子,定是倾城倾国,然而眼下见了,却觉是任何文字都描述不出的美貌。

这样美丽的、端庄的、只属于他的新娘呵……

被他久久地这样看着,薛稚面上不由漫开淡淡的绯。她轻轻推了他一下:“我有些冷,想换回来了。”

袆衣是为春日的大典所制,眼下还是冬日,即虽殿里烧了地龙,这一身还是有些单薄。

桓羡没允,反倒是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她肩上,目光依旧贪恋地落在她身上,似是想将这个身着袆衣的她深深刻印进自己心里,可惜罩着衣裳,又能看清些什么。

薛稚有些恼,低眉避开他目光转而说起了旁事:“太后病了,你这做儿子的,怎么也不去看看。”

这话倒不是假的,自叛军攻陷崇宪宫太后便病倒了。而他自从秦州回来,淡定地处理完叛乱的一切后续,奖赏万年及梁王、梁王妃等功臣,处置叛党,连那无辜被叛军挟持起来当靶子的彭城王也宽恕了,迁往宫外王府,唯独不曾去看望这位名义上的嫡母。

桓羡回过神,语气淡漠如窗外天寒地冻的雪:“受凉了而已,也不是什么大病,有什么可看的。”

她犹当他是介怀太后曾为叛贼所逼下诏书另立新帝的事,劝他道:“你不该这么说,太后好歹抚育了你一场,即虽是下了诏书,可那也是被叛军逼的,你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她并不知太后昔年与她生母的龃龉,反倒为这个货真价实的杀母仇人说起好话,桓羡看着她蕴着担忧的眉眼,于心间幽幽叹了口气。

“栀栀。”他按着她双肩,嗓音有如琴音清越柔和,“今天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十个除夕了,阿娘不在了,就只有你我了。”

“以后的年年岁岁,我们都要一起过,好不好?”

和他回来本也是被迫。薛稚心里并没有多情愿,却也不好说得太明显,只道:“那要看你的表现。”

这落在桓羡耳中自是默认,淡淡一笑,揽她入怀。

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夜色渐浓,霰雪飞舞,等待着新一年的伊始。

也正是这个时候,远在西北的北府军出其不意地冒雪攻陷了酒泉。

雍王与被他联合的碎叶、于阗等西域诸国正趁着良辰吉日载歌载舞,被北府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仓惶逃窜。这一战,谢璟尽灭雍王残党,命人将其执送京师。随后又兵出酒泉,将入境的西域军队赶出了玉门关。

……

大军回军之时正是建始九年的元月十五,硕大的月亮有如一轮玉璧高悬在似海水澄澈至极的天空,茫茫无垠的戈壁上,一队人马正在积雪上行进。

大漠中安静至极,风掣玄旗,猎猎作响。远方旷野里不住传来几声狐狸的鸣叫。

为亲卫所簇拥的队伍中间,谢璟身策玄马,有些疲惫地扯着缰绳任马儿将他带往未知的归处。

他们本在回往玉门的途中,却不慎遭遇了暴风雪,前军与后军阻绝,原本的七万大军,适才剩下这一千人马,又在旷野中迷失了方向,只能漫无目的地行进。

渐渐的,前方视野里出现了一座集市。月光温柔地流淌其上,静谧祥和。亲卫兴奋地叫起来:“将军,您瞧!”

“前方有人家了!我们得救了!”

众人皆喜,雀跃欢呼,唯独谢璟面上忧色重重。

“你们小心一些。”他道,“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集市,派个人去瞧瞧,是否真有人家。”

探路的斥候很快去而复返,称此处是高昌的一座小城,似才经历了一场劫难,城中已无人烟。

他们竟然被暴风雪拐错了方向,到了高昌的地界。

谢璟微一沉吟,决定率部在此小住一晚,暂做休整,明日再赶回玉门。

他策着马带队朝月夜下的静谧小城行去,因连日征战的极度劳累已有些昏然欲睡,眼眸半睁半阖间,似看到那曾无数次入梦的少女向他走来。

身着红衣,手持团扇,春山澹澹,秋水盈盈。

她唤他:“郎君。”

谢璟此时已因极度的疲乏有些陷入幻境,辨不清是真是假,却闻静谧雪月夜中“嗖”的一声羽矢破空的凌厉,前方城镇忽然杀声震天,一支箭自高楼上疾射而出,将他贯在了地上。

建元九年正月十五日,王师及吐谷浑残部夜战于高昌,王师败逋,全军覆没。

消息传至京师,满朝皆惊。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桓羡收到消息的时候已是元月二十, 整个建康尚且处于新年的余庆之中,三日前才得了西北大捷、雍王将被押解回京的消息, 三日后, 却接到密报谢璟身死、下落不明的消息,不可谓不震惊。

他不肯信,命人再探再报。又十日, 西北再度传来消息,北府军将周围各个城镇都翻遍了, 仍是未能找到谢璟其人。

反倒是有逃回玉门的小兵答,当日亲眼看见谢璟中箭自马上摔落, 滚下沙坡去了。然而彼时四周都是吐谷浑的残部, 怕是凶多吉少。

此时距离他出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西北仍未有新的消息传来, 至此,谢璟战死的事, 几乎可以说得上尘埃落定。

桓羡看着那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攥着军报的手微微颤动,几乎将撰写书信的麻黄纸攥破。

他从未如此慌乱过, 仿佛有千层海浪雄踞于胸间翻卷呼啸。旋即狠狠一掌拍在了案上, 几乎怒喝:“这不可能!”

“加派人手去找!谢璟不可能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生就是死, 如今这般两不见是什么意思?!”

伏胤大骇,慌忙跪下来请罪。他手掌紧紧攥住那厚重的桌沿,平复了一息,终究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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