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2 / 2)
但这种舒适感没有持续太久,沈明玉就因为脱力,喘息着握着剑,朝前扑倒了下来。
淋漓墨发洒在肩头脸侧,在他布满冷汗的白玉面孔上微微沾湿了,鸦羽一般的长睫也是湿漉漉的,唇色淡白,却愈发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孱弱美。
可惜,这些洛寒霜都看不到。
他只能感知到沈明玉引气入体成功了,又倒下了。
这时他心头一紧,便问:“你没事吧?”
听着洛寒霜这话,沈明玉闭眼低低喘息了片刻,长睫颤了颤,微微笑了。
然后他就咳嗽着,缓声道:“仙长放心,我无事……只是实在身体太差,让您看笑话了。”
洛寒霜静默片刻:“你不该如此逞强。”
沈明玉这时终于撑起身,一边扶着自动送到他手边的承影一边慢慢坐了起来。
这会,他嗓音略显沙哑却依旧十分温柔地道:“仙长不必介怀,是我自己想早些回去,这后果自然也该是我承担。”
洛寒霜不说话了。
就为了早些回去这么拼命?看来,沈明玉倒是真的十分在乎他的凡人夫君。
若是往日,知道这一点,洛寒霜必然会庆幸。因为这样,他就不用担忧日后跟沈明玉结下道侣契约会产生什么不应该的牵扯。
可此刻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偏偏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刺。
很不舒服。
当然这些情绪洛寒霜不会表达出来,只是沉吟了片刻,道:“你还是先歇息片刻再替我疗伤吧。否则,一旦成功不了,便前功尽弃,这于你我二人都无益处。”
这一次沈明玉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好,都听仙长的。”
·
郊外,别院木屋中。
一黄铜钵盂的血放完,殷君衡俊美的面孔已经变得惨白,好几次都差点因为失血过多直接晕过去。
但他这时一包扎完伤口,就强忍着眩晕站起,强撑着往外走。
辜玉楼没想到殷君衡这么逞强,此刻眉头一皱,他一边盖住黄铜钵盂,一边就按住了殷君衡的肩膀道:“殿下这么去,不怕出事么?”
殷君衡面无表情:“与你无关。”
辜玉楼沉默片刻,打量了片刻殷君衡几乎白到没有血色的俊美侧脸,忽然目光动了动,眯眼道:“罢了,我陪殿下走一遭吧。不然殿下若是在我门前出了事,我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殷君衡讶异。
并没想到辜玉楼会帮他。
但思忖片刻,殷君衡却妥协了。
他现在信不过自己的影骑影卫,倒是只剩下辜玉楼这个行事诡秘莫测的毒医可以信任了。
毕竟辜玉楼虽然脾气怪异,但拿人报酬,替人做事这一点倒是从未改变过。
而且,他和辜玉楼还有一个共同的秘密,倒也不怕辜玉楼害他。
想到这,殷君衡神色稍缓,点了一下头:“那便有劳了。”
辜玉楼:“那请殿下稍候片刻,我收拾一番再走。”
殷君衡没有反驳,自己先在默默坐下,看着辜玉楼开始收拾东西。
辜玉楼转过身去,先开始收拾那个装满了殷君衡鲜血的黄铜钵盂。
辜玉楼此刻当然知道殷君衡打的算盘,但他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也并未告诉殷君衡。
他当然不是纯好心。
好心只有一丝,但更多的是好奇——好奇那个跟无尘仙尊长相有九成相似,还能把殷君衡迷到这般境地的沈明玉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人肯定做不到这一点,难道是什么妖孽?
若真是妖孽,他倒是可以抓来做药了。
殷君衡丝毫不知辜玉楼心里这诡异且天马行空的想法,若是他知道,恐怕就是自己爬出这道门也不会让辜玉楼跟上。
这会,辜玉楼收起黄铜钵盂,又去一旁拿了一些绳索和攀山用的工具,都放在一个包袱里。
收拾妥当之后,辜玉楼又从屋后牵出一头瘦弱的毛驴。
就这样,殷君衡骑马,辜玉楼骑驴,两人就这么赶往了通天崖。
沈明玉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默默走了过去,就垂着眼睫对殷君衡道:“殿下。”
殷君衡这会双臂敞开靠在浴桶边缘,露出一身冷白,精实的肌肉,雾气蒸腾,把他原本俊美到有些锐利的眉眼模糊了几分,反倒是有些惹人遐想的味道。
可偏偏,沈明玉不看他。
殷君衡不自觉眯了一下眼:“来的时候,嬷嬷没教你怎么伺候人么?”
沈明玉怔一瞬,虽然知道殷君衡是故意刁难,但还是轻声道了歉:“殿下请稍候片刻。”
殷君衡不说话了。
沈明玉说完这句,暗自看了殷君衡一眼,见他不再发作,便走到一旁取来了香胰,手巾和水瓢。
沈明玉拿着东西走过来的时候,殷君衡正仰头靠在浴桶上,闭目养神。
他脸上沾了湿漉漉的水雾,反倒愈发显得剑眉和长睫乌黑,薄唇红润,往日清冷锐利的杀气褪去,那长得极好的五官便彻底展现出了它们的优势。
蜿蜒黑发湿漉漉搭在肩头,更透出一股野性的美。
沈明玉看了一眼,心中很客观的感慨了一下殷君衡确实长得好看,但仍旧心如止水,认真取了香胰和水瓢就轻声道:“我先给殿下沐发吧?”
殷君衡闭着眼,淡淡“嗯”了一声。
沈明玉拿起水瓢,轻轻舀了一瓢水,从殷君衡的发根慢慢往下淋,淋完再拿香胰搓出细密的泡沫,抹到殷君衡的头发上,用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插入发丝,给他轻轻按摩揉洗。
沈明玉从小生病,身体很弱,但他也心疼父母,所以在父母替他四处奔波看病的时候,他也会学着给父母洗洗头,按按摩,缓解一下他们的疲惫。
久而久之,倒是专业了起来。
这会给殷君衡按摩,他的力道正好,手指又特别柔软,按摩在殷君衡的头皮处就感觉像是一块又软又暖的玉轻轻吸附在上面,酥酥麻麻的触感一阵一阵,直传入脑中。
殷君衡不自觉微微嘶了一声。
沈明玉闻声,动作不由得一停,低下头柔声问道:“是弄疼殿下了吗?”
殷君衡眉心跳了一下,半晌,淡淡道:“没有,用点力,继续。”
沈明玉乖乖“嗯”了一声,果然又加了一点力。
这次,更舒服了……
而沐发到最后,沈明玉按照先前给父母洗头的习惯,还贴心地伸出手,给殷君衡开始按摩肩颈处和脑后的肌肉。
柔软湿润的指腹按在殷君衡肩颈处的穴位上,差点让殷君衡闷哼出声。
倒不是沈明玉手劲太重。
而是,太舒服了……
不过很快,殷君衡就顺其自然了。
既然要享受,自然是要享受到底的。
靠在浴桶里,享受着沈明玉的服侍,此刻的殷君衡半阖眼帘,整个人有些舒畅,但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不自在。
从前,殷君衡偶尔也听那些有家室的影骑和影卫聊起过他们去花楼,说那些姑娘都特别会伺候人,给你揉揉腿,按按肩,整个人都酥了。
殷君衡当时不以为然。
可现在被沈明玉这么按着肩颈,他竟是微妙地想:沈明玉这是为了讨好他,专门学过?
毕竟沈明玉按摩的穴位都很准,也不是一通乱按。
又或是沈府特意让他学的这些?
就为了……杀他?可杀他之后,沈明玉不也没命了么?
一个庶子而已,沈府真的能保他?
还是说——沈明玉有什么把柄在沈松庭那?
思绪到此,殷君衡脑中如同一道惊雷劈下,骤然雪亮了几分。
殷君衡倏然睁开眼,眉头皱了皱,就缓缓朝正在给他按摩的沈明玉看了一眼。
谁料沈明玉正好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
沈明玉漂亮的眸子眨了眨,有些关切地问:“殿下,怎么了?”
殷君衡看着这样的沈明玉,几乎下意识想问他:你是被沈松庭胁迫了才嫁过来的么?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可话到唇边,转了一圈,殷君衡终于还是没问出来。
他心知肚明,他和沈明玉还不是可以彼此信任的程度。
也未必问得出真话。
不过,殷君衡念头一转——倒是有另外一件事可以试探试探沈明玉是不是真的忠心于沈松庭。
想到这,殷君衡眯了眯眼,忽然就凝视着沈明玉淡淡道:“今日金玉巷一事,你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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