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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名佣兵团长面面相觑,交换了个困惑的眼色。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光与影(二)
用完早饭,贝姆特一如往常上城楼巡视,城防官的凯渥鲁夫跟在他身后。
望见远处米亚古要塞沉黄色的岩壁,青年清澈的灰眸浮起复杂的波动。
“首领。”
“嗯?”贝姆特回过神,朝部下投以询问的目光。凯渥鲁夫犹豫片刻,道:“最近大家不满的情绪涨得很厉害,甚至出现一些责怪你过于谨慎的言论。”
“……”
“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大家拼死拼活打了个大胜仗,却因为卡萨兰军杀出来,什么好处也没捞着,自然恨得牙痒痒的。现在诺因城主和大部分军队都在凡尔加平原,正是攻击的大好时机,你却按兵不动……”
“现在攻打中城,又能得到什么呢?”
“咦!”凯渥鲁夫一愣,凝视上司的背影。秋风卷起西城城主灰色的斗篷下摆,流露出淡淡的萧瑟和沧桑,一如他隐露疲惫的声音:“秋收还没到,就算攻下米亚古,也得不到多少粮食,反而会丢下一堆尸体。”
凯渥鲁夫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贪心不足蛇吞象,我们已经得到凡尔加平原,就休整一阵子吧。”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
贝姆特轻笑起来,转过头:“凯渥鲁夫,我头一次发现你是个性急的人。”铁甲佣兵团长老脸一红:“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不该放过这样好的作战时机。”
“的确,用兵最忌误时,但如果得不偿失,时机再好也枉然。不能拿好时机做出战的借口。”贝姆特摆摆手,转过身,语气低沉下来,“再说,让德修普离开米亚古有得是办法。”凯渥鲁夫惊讶地瞪大眼:“不会吧!”
“最简单的,我向国王低头,假装承认下属地位,捧得他飘飘然,拉拢贵族继续给德修普添堵,只是上贡的礼物一时还没筹集到。”
“不可以!”凯渥鲁夫激动地喊道,“首领,你绝不可以这么做!伊斯法是独立的城市,绝不归属于任何人!”贝姆特回头睨了他一眼,皱眉道:“这只是权益之计。”
“那也不行!我们绝不向国王叩首,也绝不允许你向他叩首!”凯渥鲁夫单膝跪地,仰视他,一字一字道,“首领,虽然你一直不承认你是伊斯法的城主,但我们早就认定你是了!你也是伊斯法唯一的统治者,我们绝不认同其他人,包括国王!”
……自尊比胜利更重要吗?也许吧,就像那个少女认为她的自尊比生命更重要。贝姆特垂下眼:“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凯渥鲁夫起身,露出欣慰之情,“出兵一事,就到此为止,大家那边我会去安抚。”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说是安抚,其实没有人真的埋怨你,大家都信任你的决断。”凯渥鲁夫咧嘴笑道,却见上司脸上闪过痛苦自责的阴影。
“……首领,我们信任的不止是你个人,也因为你的决断总是正确的。”
“嗯。”
凯渥鲁夫看到主君再度转身,遥望远处巍峨耸立的要塞,一个长久以来的怀疑在心底盘旋良久,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首领,你…是不是认识诺因城主?”
一阵凉风吹来,卷起青年雪白的头巾尾端。
“不认识。”
回荡在风里的声音,坚毅而单薄,沉重而飘渺,宛如一声惆怅的叹息。
果然……无论如何隐藏,还是会被人察觉。听见背后的老者默默退下的脚步声,贝姆特自嘲一笑,情不自禁地伸手入怀,攥住一样物事。
「花?喂,现在是冬天耶,哪来的花!」
「冬天没有花吗?」
「废话!伊斯法还真是穷得鸟不拉屎——对了。」
「这是什么?」
「香包,我妹妹送的,看,里头有花……哎呀,枯掉了!算了,枯掉的花也是花,喏,拿去,我一个大…咳咳,我不喜欢这种东西,送你好了。」男扮女装的美少年一脸慷慨。
清晰一如昨日的记忆在刻意的压抑下,渐渐消失在脑海深处。
“我认识的不是‘诺因城主’,是‘诺因’。”贝姆特微微一笑,“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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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碗,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后,轩风抱着洗衣篮去井边,半途遇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咦,外公,你不是和贝姆特去城楼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自从被误会为大姐头后,就有人自动通知她贝姆特的去向。现在除了清晨一段空白,轩风对西城城主每日的行程是一清二楚,连他何时上厕所,何时在树上打盹不小心掉下来都知道。
看众人的热乎劲,似乎是期待她这个大姐头和他们的头儿及早突破最后关卡,在光天化日下上演活春.宫。但轩风搞不懂:为什么他们尽是指望她去袭击贝姆特,而不是贝姆特袭击她?一般这种事应该由男方主动吧!
铁甲佣兵团长慈蔼地看着干孙女,道:“不,我有事先下来,首领还在城头。你在洗衣服啊?”
“嗯。外公要不要洗?我帮你!”轩风殷勤地道。凯渥鲁夫连连摇头:“不不,不用了,你已经够忙了。”
轩风嗔道:“哎呀,我也不是很忙!再说孙女帮外公洗衣服是天经地义的事,您就甭跟我客气了。”
推辞不过,凯渥鲁夫只得答应:“这…好吧,不过我今天没有脏衣服,以后再麻烦你。”轩风精神地道:“是!那就这么说定咯!不许耍赖,我会监督你的。”
“你这孩子。”凯渥鲁夫忍不住摸摸她的头顶,眼中充满了疼爱,接着,他露出犹豫的表情,“轩风,我问你件事,不,是拜托你一件事。”
“好啊,你尽管吩咐。”
“你能不能劝劝首领,叫他别再钻牛角尖?”
轩风惊讶地瞪大眼:“钻牛角尖?贝姆特?”怎么可能!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她可以肯定,那个男人绝不是多愁善感或自寻烦恼的人,相反,他的眼神英气磊落,十有十是个达观的人。
凯渥鲁夫也诧异地回视她:“你不知道?首领没告诉你?”轩风眼珠一转,狡猾地道:“等等,你是在说哪件事?他告诉我的事太多了,我一时搞不清楚,他也从来没向我吐过苦水。”对不起啦,贝姆特,就让我听听你的烦恼吧,说不定我还能开导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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