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节(1 / 2)
“我急坏了,变狗变猫倒无所谓,反正龙族都能变,问题是锁龙枷会不断吸收我的力量,还有封印的力量,万一让七个我脱困就糟了!我只好老实交待,玛蒂听完,二话不说拿下锁龙枷,骂我父王是条神经病龙,要对我施法,我拉住她的手,告诉她没用的,不管她是多么强大的法师,也不可能战胜得了我这头怪物。”
“那玛蒂后来是怎么封印你的?”
“因为我告诉她我的真名,又给了她一条我的龙须做的护身符。”巴哈姆斯摸摸耳鬓的黑发,哀伤地道,“这是玛蒂的要求,她说她会亲手终结我,在我丧失自我的那天。说这句话时,她的表情很平静,眼里却涌出了泪水,那一刻我知道,她爱我一如我爱她。”
罗兰静静望着两行清澈的液体沿着黑龙王白皙的脸颊滚落,转头泡了杯滚烫的咖啡,递给神思不属的义父。
“当夜,我要了玛蒂。第二天早上我返回龙窟,因为我不想伤害玛蒂,不想她亲手杀死她深爱的男人,可是我终究没赶上,封印破裂了。我本以为辰他们会立刻杀死我,但是他们没有,他们想让我亲眼看见自己杀死玛蒂,以偿他们被封多年的痛苦。”
“短短三天时间,辰就把整个帝国破坏得千疮百孔,粉碎了她的家园,伤害了她重视的民众,只剩下帝都米隆。街上,人们疯狂地四散逃窜,哭嚎推挤,只有玛蒂一个人朝我跑来,穿着魔法袍,拿着法杖。她声嘶力竭地叫我的名字,我看得好心痛,但这些都比不上后来……玛蒂用我教的法子把我封印在「龙眠」里,然后用封印了我的剑,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这是最后一道封印,我教她的血契魔法,我所会的最强大的魔法。”
巴哈姆斯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那一刻,我觉得心被掏空了,连悲哀也感觉不到,脑中一片空白。当我清醒时,想起我做了什么——我吃了七个我。真可笑,玛蒂生前我一心认定自己做不到,可她一死,我就办到了,我真的如她所说是头窝囊的龙。因为激斗下元气大伤,我没多久就昏了过去,直到你的血唤醒我。”
久远的悲哀化作刻骨的寂寞将黑龙王紧紧包裹,渗入冰冷的气息,突然,他感到双手间传递来丝丝暖意,抽走那冻结心扉的寒冷和孤寂。定睛一看,才发现掌中不知何时多了杯咖啡,浓郁的香气以白雾的姿态飘散开来。
渐渐的,暖意充塞心房,驱散了寒意。
“对不起,巴哈姆斯。”罗兰自责地道。
“没关系。”黑龙王微笑着捧起咖啡杯,啜饮温暖的液体,“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虽然伊人已逝,心伤犹在,但上天总算待他不薄,让他认识罗兰,这个他疼入心坎的义子,而且这一次,他一定会牢牢守护住他,不让他步上玛蒂的后尘。
“但……”罗兰欲言又止,顿了顿,恢复平常的神态,“也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天很晚了,喝完咖啡你就去睡吧。”他不想再触及义父的伤心往事。
“好。”巴哈姆斯点头,重拾先前的话题,问道,“那罗兰你呢?你爱上了谁?”金发青年沉默片刻,道:“我还要再想一想。”
“无论你爱上谁,龙族的原则是绝不放手。”巴哈姆斯关照道。罗兰微一苦笑:“巴哈姆斯,我可不是龙,我是人类。”
其实一样的。黑龙王没有说出这句话。
如果人类一直迷恋一种能够超越时空的永恒力量,那无疑只有爱了。
但是巴哈姆斯只是默默喝完咖啡,身为全世界最了解罗兰的存在,他知道这个义子还执念着另一样东西,有生之年都不会改变。
就是一把不朽的王座。
但是他没法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说,罗兰的师父帕西斯曾经说他是个疯龙,他的存在只会让罗兰痛苦。
就在黑龙王准备回到影子里的时候,罗兰喊住他:“巴哈姆斯,你的真名是什么?”
“……暮。”
“那我以后就叫你暮了。”
“嗯。”巴哈姆斯开怀一笑,隐去身形。
再度沉寂下来的室内,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金发青年默然独坐,内心充满迷茫。听了黑龙王与半精灵法师悲剧的恋情后,他反而更加困惑,因为那种轰轰烈烈的炽情和他心里那宛如细水长流的情愫完全不同。若前者是烈火,后者就是水网,一张绵密的情网,包裹住他的心。而名为「野心」和「良心」的两条巨龙,正激烈地拉扯这些柔韧的情丝,试图挣破桎梏,重获自由。
之所以不同,是因为他只是喜欢,还没有爱上?
那么,是否代表他能够放下这段情?
可是,放下这段情后,他又该如何排遣这无边无际的寂寞?
冰宿在马车上的明媚笑靥浮现在他的脑海,驱走了所有的迷茫和挣扎。这一瞬间,罗兰突然理解了玛蕾尔妮说那句话时的心情——只要你好,我就好。
没错,和喜欢的人的未来和幸福相较,我这点心酸和痛苦算什么?
罗兰合上眼,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如同透明温柔的水帘,这一刻,宁静和祥和驱散了心灵的阴霾和远古的悲音,就好像五月的雨,迅速而悄无声息,令周围的一切都融入其中。
“就…这样吧。”
他微微一笑,笑容温柔而苦涩。
第二百零五章 月魂与冰心(完)
冰宿感到非常不对劲。
就像一觉醒来,看见天地变色引力消失河水倒流那种心情。
而原因,就在对座那个笑得万分迷人,但她看了只想痛扁的家伙。
“冰宿。”察觉她的心不在焉,罗兰没有丝毫不悦,依旧保持让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脸红心跳的魅力笑容,“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没有。剩下百分之一的那位在心里回答。
罗兰看出她的答案,轻叹一声:“那好,我再说一遍……”
不对劲!愈来愈不对劲!冰宿脑中警铃大响,换作以前,他早就趁机调侃几句了,哪会如此恶心地摆绅士风度!到底怎么回事!?
“……所以从今天起由艾露贝尔指导你魔法,法利恩要准备贤者考试……”青年再次闭上嘴,打量两眼无神的少女,将内心的担忧化作最没诚意的社交辞令,“你今天似乎不是很能集中精神,我让侍女带你下去休息。”
“呃!”冰宿还没回过神,罗兰就摇铃唤进两个侍女,把刚才她没听进去的事简要交待,要她们带人回房,就整理桌子准备上朝。
这家伙!吃错药了?
瞪视紧闭的房门,茶发少女丈二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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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白天的紧迫盯人,冰宿得出结论:罗兰没有吃错药!因为他对其他人的态度和平时一样,唯独对她幡然改变。其实也不是改变,而是回到他们最初认识的模样。
他,缩回自己的壳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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