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节(1 / 2)
“因为有个欠缺危机感的上司。”吉西安回嘴。雷瑟克岔开话题:“从他之前走的方向看,目标应该是南城。”诺因冷冷一笑:“梅莲可吗?她还没有这样的器量。”
“是啊,那个女儿城,稍微有骨气的男人都待不下去的。”吉西安难得和他站同一阵线,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要小心他跑到东城去。”
“我对他让西城变富饶的魔法比较感兴趣,尽量抓住他。”诺因还在看情报的细节。吉西安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么一来,我们不如网罗另一条大鱼。”
“咦?”
“那个神官啊,桑陶宛领地的神官,卡拉尔郡的教区首长,也拥有非常强大的权能。我查出他能够使用‘奇迹之光’这个神术,复苏了被税务官破坏的农田,在当地广受爱戴。”吉西安改变了态度,虽然顾虑神官的身世,但非常时刻非常处理。如今荒年和寒潮连着袭来,百姓惶惶不安,急需稳定人心,宗教和奇迹是最好的力量了。将神官塑造成圣子之类的人物,既能聚拢民心,也能发挥实际的作用,反正圣职者不能继承俗世的权利。
雷瑟克击了下掌:“哦,我记得!就是帮忙打破迷雾森林结界的那位神官吧。”
诺因抿紧唇瓣,脸上的神情有一丝困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讨厌我。”
“呃?”雷瑟克愣住。吉西安知道内情,道:“他是元帅推荐的人,就由元帅决定是否举荐他。”
第三百十八章 寒冬(二)
创世历1037年雪之月(12月)3日·桑陶宛领·西芙利村——
“喂,神官!”
警备队长艾瑞克提着一串冻得硬邦邦的河鱼跑向神殿,望见门口的人,怔了怔,“你要去哪?”银发青年一身远行的打扮,罩着白裘斗篷,肩上背着行李袋,头发也染成黑色,乍看几乎认不出来。
“今天是我义父的祭日。”神官将一枚护符挂在门上,缓步走下台阶。
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去首都里那扫墓,减轻内心的罪恶感。
今年神官和烧毁圣域的青梅竹马重逢,因此更加良心不安,本来想旁敲侧击雪露特是不是也去祭拜死去的义父和朋友,想想还是别让雪儿伤心自责,就一个人去了。
西芙利村的村民都用温暖的眼神看着神官,心想这真是个孝子。
“哦哦,对哦,看我这记性。”艾瑞克一拍脑袋,提起手里的鱼,“那这个我就直接放你仓库了?回头帮你腌好怎么样?”
“谢啦!”神官的回礼是一只沉甸甸的麻袋,“每家门口挂一个,能够驱逐魔兽的护符。”
说起来,这个护符还是大黑暗时代的作品,据说是一位皮鞋匠上贡。神官从小喜欢读和正统历史不同的故事,离经叛道,愤世嫉俗。那个老鞋匠说,是一位路过请他做鞋的黑袍法师赠送,还送了一只水元素壶和一小片能够变出面粉的厥树根,都是至宝,一个法师居然给了过路的贫民,还在已经支付了制鞋费的前提下。鞋匠和他的孙女从此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两人善良,还接济邻居。本来他们持有宝物,会引来他人的觊觎和掠夺,甚至杀身之祸。但不知为何,其他人都看不见这两样宝物,以为是鞋匠孙女的“神力”,把她捧为圣女,美名逐渐传开,也传到了东方学舍耳中,询问了祖孙俩才知道内情。
来调查的白袍法师来了好几波,到最高段的法师过来才发现施加的障眼法,可见那位黑袍法师的水平。原来他考虑到了一切,包括人性的丑恶,为这对祖孙免除了后患。白袍法师还发现了门上挂的驱魔护符,能够驱逐高级以下的魔兽。
这件事简直推翻了白袍阵营对敌对阵营根深蒂固的印象,想要找到那位黑袍法师,可惜那个时候圣贤者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圣修士们待在圣域守着他的传说,这个故事没有流传开来,只在圣修士内部流传。
当时神官看了就当成是嘲笑白袍法师无能的奇闻轶事,也从没想过把驱逐魔兽的护符发扬光大,或者上交给王室,给全国百姓的家门口挂上一个。还是前天整理仓库时发现义父给的这个护身符,临时做了一些给西芙利村的村民,桑陶宛领、卡拉尔郡以及其他地方同样没想到。
神官从马厩牵出早就拴在里面的灰马,跨了上去。
“晚上会回来吗?”艾瑞克远远地喊。
“尽量!”
一一答应村人买特产花了不少时间,当神官赶到桑陶宛领所属的卡拉尔郡,已近中午了。搭上空浮舟,他谢绝了船上的餐点,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梦中,有许久不见的风景:被翠绿的山谷包围的圣域;爱恋的青梅竹马;把他当亲弟弟照顾长大的师兄姐;还有唠叨却对他寄予厚望的师长……
“先生,先生。”
甜美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神官骤然惊醒,对上服务生略带羞涩的俏脸:“啊…到了么?”
“是,您是到里那,对吗?”
“对,谢谢!”神官慌忙提起包下船。出了空港,中城首府美丽一如昔日的市容映入眼帘。红枫耀眼,衬着白雪的晶莹,更为赏心悦目。沉淀了千年历史余韵的建筑古朴典雅,但从街上稀少的行人,却能隐约窥见隐藏在繁华外表下的萧条,还有触目惊心的景象——装得满满的运尸车。巡逻的士兵一边抱怨一边将冻死的难民和乞丐装进麻袋,以维护里那的形象。路过的市民则抱以司空见惯的冷漠目光。
尽管从来就不是个虔诚的圣职者,这一刻,神官还是默念祷文,诚心希望那些生前悲苦,死后又得不到同情的人们一路走好。
因为做了过去的梦,他的心情更加愧疚,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墓园。天气仿佛也呼应着阴霾下来,从乌云间飘落大片的雪花,很快就抹杀士兵们的劳动成果——铺满了街道。神官拉起斗篷的兜帽,取下腰间的小袋,倒出几粒种子,施加神力,不一会儿,一束雪白的天堂鸟出现在他的臂弯里。
“啊,索莱顿先生!”年迈的守园人一眼就认出来人,在冬天里带着花来祭拜的,也只有这位神秘的青年,“又来扫墓啊?”
“是的,霍斯洛先生。”神官按照圣职者的礼节行了一礼。
“呵呵,快去吧,你的亲人真幸福。”霍斯洛打开铁门,目送青年转身离去,忽然想起一事,正要喊话,对方已走得不见踪影。
“唉,算了吧,他们也未必会碰上。”喃喃自语着,他缩回守园人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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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清理的小道湿而滑,大蓬的雪错落堆积,时而有横伸过来的树枝妨碍行走。不过这些对神官而言都不是障碍,让他停下脚步的是迎面走来的身影。
“啊……”同为翡翠绿的眸子投射出惊讶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兜帽滑落,黑发飞扬,神官久久凝视着那张和他有几分神似的秀丽面容,吐出极为复杂的语气:“……元帅大人。”
“真巧,索莱顿。”魔导国元帅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绽开纯然欣喜的笑容,用大拇指指着后面,“你也来祭奠那个老家伙啊?”感染了她的轻快,神官也放松下来,不知不觉说出真心话:“嗯,真是阴魂不散的老头子。”
他很多,很多次,都希望忘记他的义父,忘记在那个山谷中的生活,回归梦想的王家。
陪伴上司的总参谋长克鲁索听得刺耳,心想阁下和已故大贤者是平辈,调侃一句老朋友也罢了,你是被大贤者加卡德收养的孤儿,加卡德大人还死得那么凄惨,这样称呼逝世的义父实在不像样,听起来还颇有怨气。
加卡德大人抚养你,你不但为凶手顶罪,还埋怨逝去的长辈?
拉克西丝也心中不适,但是侄子诺因也是这么口没遮拦,当作是小辈不知分寸,还是温和地道:
“我陪你再走一趟吧。扫完墓,到我家坐坐如何?这样的天气,喝杯暖乎乎的红茶最舒服了。”
“好啊。”神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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