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节(2 / 2)
“别傻了,赛雷尔,你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再不让她有自保的能力,只会害了她。”拉克西丝严厉地斥道,“你这不是保护她,是害她。”
“您说的是。”赛雷尔沉声一叹。见他听进去,拉克西丝不再兜转这个话题:“好吧,告诉我米利亚坦是怎么回事。”
“通俗的说法,就是冷战。”赛雷尔苦笑道,“因为银龙王的施压,大人不得不向西城低头,心情自然不快。”这件事也是他做的不对,损伤了主君的面子。
“于是就跟你赌气?”拉克西丝接口,眼睛眯成一道细缝,“他几岁?没断奶还是老年痴呆?”赛雷尔尴尬地笑笑:“大人也不是真的疏远我,只是要我反省,今后别再自作主张。”
想起那近侍,拉克西丝沉默片刻,从唇间逸出轻不可闻的叹息。
“赛雷尔,虽然委屈了你,但你还是向他低头吧,不然这样下去,会假戏真做。”
“……是,我明白了。”赛雷尔脸上闪过恍悟,点头答应。
换了个坐姿,拉克西丝摇摇杯中的液体,状似随意地道:“那幅画还在吗?”赛雷尔怔了怔:“在,您想看?”
“嗯。”这是拉克西丝此行的主要目的,日前朱特送来了席恩的情报,其中提到了精灵灭亡,显然她那个“奴隶”来历不简单,恐怕是一千年前的人,降魔战争的英雄!还有“摩耶”的宰相,这世上根本没有摩耶这个地方,她翻遍古籍,才找到摩耶是魔界旧称的记录。
和魔界宰相有关的古代人,答案呼之欲出。
拉克西丝曾经在圣域偷看过白袍的记录,魔界宰相维烈·赛普路斯和小时候的圣贤者是朋友,圣贤者教了朋友语言,魔界宰相怀抱着两个世界和平与共的梦想来到这个世界,后来还主持签订了一份和平协约,却被精灵破坏……那份记录写得很详细,充满了对维烈本人的溢美之词。
虽然对维烈有戒心,震惊居然有个高等魔族隐藏在世上,但想到他千年没作乱,说明这个故事很可信,圣贤者又封印了其他魔族,所以拉克西丝不是很担心。
既不知道魔界宰相是放养魔兽的元凶,也不知道次元通道的存在,拉克西丝只能凭借片断的情报推测出目前的结论。
关键是圣贤者,到底席恩是圣贤者,还是肖恩?从自己认识的为人,拉克西丝倾向肖恩是,席恩听起来像是窃夺弟弟身体的恶人,也符合圣贤者突然失踪的史实——被亲哥哥所害。
加上另一个怀疑,拉克西丝迫不及待跑来确认。
“为什么突然想到看画?”赛雷尔不解,同时也有点担心。那幅画事关重大,就连上次也只是跟对方提了提,没有拿出来。拉克西丝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早就想看了,所以才大张旗鼓地过来。”
“啊…是。”
身为魔导国唯一的元帅,拉克西丝的一举一动自然受到多方注目,若私下见面,反而引人怀疑,倒是光明正大地拜访,去首代北城城主的卧室也可以扣上观光的帽子。
当下两人默契地四处闲逛,最后来到秘室。
赛雷尔先下去,把墙上的烛台点亮,下一秒,拉克西丝主仆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凉气。画面中央的青年俊颜含笑,棕发结辫,赫然就是肖恩,连衣着也毫无二致!呆了好半晌,拉克西丝看向一旁的赛雷尔,她很清楚这个朋友对圣贤者崇拜到骨子里,如果他知道所谓的史上最强魔法师是个贪吃好骗,单纯毛躁,曾被她欺负的家伙,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嗯……还是不要打击他了。
此刻拉克西丝没有说出来,否则如果听到赛雷尔从神官那里听来的传说真相,那位史上最强法师的真实性格,说不定会提早推测出一个惊人的事实。
眼珠一转,拉克西丝凝视肖恩抱在怀里的两人,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
难道阁下怀疑……同样震惊的克鲁索瞥了眼上司,为突然冒出的猜测战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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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卧室所在的宫殿时,天空已经放晴,几缕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为大地披上金色的外衣。萦绕鼻端的空气潮湿而清新,拉克西丝情不自禁地伸了个懒腰。
细碎的声音传来,她转头望去,只见一群人缓步走来。被簇拥在中央的青年身材高挑挺拔,一袭黑衣,俊美的面容挂着礼貌的浅笑,清爽的淡金色短发随风轻扬,身后跟着一个英气勃勃的军装女子。
罗兰·福斯!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拉克西丝瞪大眼。
“啊,元帅。”东城城主其实早就看见她了,也是冲着她而来,却装出惊讶的样子问候。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黑发元帅镇定下来,回以嫣然一笑。其他人被她视作路人甲,自动屏蔽。
罗兰的状态也差不多,但他好歹对赛雷尔和克鲁索打了声招呼。
“倒也不能说很巧,我一听说你在就寻来了,不过我们选在同一天拜访,还真是有缘。”
“罗兰城主不是陪同妻子来的么?”
“我是代替内人来的,本来朵琳和岳父约好,今天回家探亲,可是她昨晚身体就不太舒服,只好我一个人来。”
“哦。”
“罗兰城主不必介怀,您来也是一样。”
拉克西丝斜眼看去,只见一个长相不差,穿着浮夸的男子站在罗兰左侧,一脸殷勤的笑容。想了想,她好不容易认出是米利亚坦的长子,人称「蠢蛋王子」的伯都·欧斯达,辈分算来是罗兰的大舅子。
“伯都王子有空也来我这儿坐坐。”罗兰微笑以应,转向拉克西丝,“如何,元帅,一起走吧?人多热闹。”旁边的陪客相继附和。
和侄子一样眼睛长在头上的拉克西丝却会做人多了,这些鹦鹉非富即贵,不能拒绝让他们下不了台,只好点点头,和罗兰并肩前行。
“记得和元帅初次见面也是在花园呢。”
“咦?”拉克西丝一愣,疑惑地抬眼,对上一双意有所指的蓝眸,心一动,铺天盖地的回忆忽而涌上。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不是花园,而是战场。
鲜血连天,哀鸿遍野,两军激烈地推挤、缠斗,落马的骑兵被敌我双方的马蹄践踏而过,登时化作赤红的肉块;阵形坚实的步兵也抵挡不住兽人的猛攻,被冲得七零八落;流箭和毫无准头的魔法在队伍里掀起小规模的死亡风暴,战局已经混乱到指挥体系无法跟上的地步。
十八岁的少将把剑从不知第几个敌人胸口拔出,连休息片刻的时间也没有,两根狼牙棒劈头砸下,因为统帅的死,所有的蛮族士兵都把矛头指向这个凶手。龙眠挥出短促的弧光,刺穿了一人的颈动脉,附送一脚,让他往另一个方向倒下;被削断武器的另一人却毫不退缩地扑上,张开的大口正好被剑刃洞穿。然而,泯不畏死的敌人竟然咬住了嘴里的凶器,同时第三个敌人撞向马腹,顿失平衡的罗兰摔了下来。
坠马的瞬间,黑色的潮水淹没了心脏,但他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着地一滚,避过了夺命的白刃,拼着最后的力气结果了四个敌人,飞溅的鲜血却遮蔽了视界,险恶的环境又不容他擦拭,只能咬牙保持镇定,用感官代替视力。
此起彼落的惨叫混淆了听觉,他强压下焦虑,分辨出空隙,绷紧的身体宛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眼前寒气扑面,他长剑上挑,当一声脆响,被震得倒退两步。
「还很精神嘛。」
不同于兽人粗嚎的清脆嗓音拉回理智,他只是诧异,没有放松。战场上,一分松懈就是死,背叛的苦果也不是没尝过。「谁?」声音沙哑,几乎连他自己也认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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