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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罗兰和诺因商议:“是否让宫里传出一些假消息,虚构师父的关押地点,引诱伊莉娜进入圈套?”足智多谋的东城城主早有腹案,也和主君有默契,一旦伊莉娜倒台,剩下的真神教会成员都不足为虑。
目前光复王夫妻对外公布的说法是隐居,以伊莉娜的狂热,恐怕不会漠视“她的”神被一群凡人大逆不道地关起来,罗兰就想起以前伊莉娜因为他帮忙封印了帕西斯体内的贺加斯而狂怒,狙击过巴哈姆斯。
诺因点头:“是好主意,就这么办。”
至于罗兰为什么私下和他商讨,他也能理解,因为贝姆特的立场还不是百分之百可靠。伊莉娜也不是傻瓜,在听到风声后可能和弟弟接触,确定消息的真伪。就算贝姆特守得住秘密,伊莉娜拥有神力,可能会用神术盘问出真相。
但是办公室里的两人都没料想到,伊莉娜还有个帮手,拥有读心术的暗黑神能够看到友人的内心。
真神教会再度潜伏了起来。
第七百七十五章 主仆契约
杨阳驱赶上万只魔兽进入专门建立的电栅栏,看着军人向她行礼,心生感慨。
如今魔兽已经正式进入艾斯嘉大陆的新兴产业,成为骑兽、运输工具和盘中餐,尤其是最后一环,大大丰富了市民们的菜篮子工程。
虽然很多百姓至今不敢食用魔兽,因为魔兽是吃人的,谁知道它们的肉是不是混有人肉?当然乡野之地也有愚夫愚妇相信魔兽的肉和某些部位能增加那方面的能力,吃了多子多孙之类,但这不过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愚见。
而且如今被筛选出来专门作为肉食储备的已经是后天养殖的魔兽,绝对没有机会吃到它们心仪的人肉,而是最普遍的草料。
宰相之女已经解析了基西莉亚那份记录魔界知识的光晶体,学会了里面的知识,加上原本月对唤魔晶的研究,更改了控制魔兽的指令和生态,自信就算魔兽的发明者——她的复制人原体维烈·赛普路斯再出现,想要故技重施,也别想得逞。相反,维烈反而要当心他自己和其他魔族的魔核,别被艾斯嘉一方反制。
当最后一只魔兽进入围栏,守卫关上闸门,红袍收回视线。
她并不同情魔兽,这些外来的种群制造了一次次魔潮和无数冤魂,生灵涂炭血债累累。但也是它们的不幸,这千年来,维烈还在这个世界游荡,也许正是因为他的暗中驱使,魔兽才无法被驯化或消灭,依旧延续降魔战争时期的噩梦,不断攻击艾斯嘉的众生,吃肉喝血,为人憎恶。这不过是迟来的报应,天理循环而已。
杨阳之所以有点怜悯,是因为她知道中级魔兽其实是有智力的,比如神官和诺因的雷奇,他们本可以改变,成为艾斯嘉生物的一种,脱离原始的生态和身不由己的宿命,也被人类所爱,成为人类家庭的一员,因此更加觉得她的父亲不可原谅。
也许是当局者迷,后来杨阳奇怪,她怎么会在知道了魔兽的来历后,还毫无所觉地和魔兽的制造者谈笑风生,一起旅行呢?
那是个披着人皮的兽类呀。
除了给高等魔族,有着可爱外形的宠物,大部分她战斗过,从书上看到的魔兽都可以看出一种扭曲的意图:发出婴儿声音的双头哭虫;用女人声音引诱旅人吃掉的植物科魔兽拉弗蕾西亚;旅途中袭击商船的海龙;最初看到的蝶翅虎怪;长满蛇躯的水生魔兽;口吐瘴气,能把方圆百里变成死地的高等魔兽波鲁纳;长着公牛头和羔羊身躯,有心灵控制力的魔兽斯派德尔等等,那些杂交怪异的物种……杨阳回想起来,时常有作呕和心惊的后怕。
难道维烈因为自己是复制体,想要从制造魔兽体会创造主的优越心情?杨阳苦笑,不以为然。
只要看艾斯嘉的物种,哪怕是那些创世神失败作品的生物:巨魔、牛头人、地精等,也可以看出和魔兽明显的分野——那些物种依然不是扭曲的。协调神贺加斯是多么爱着这个世界的万物,创造了这么多美丽的生物:精灵,人类,水族,羽族,矮人,侏儒,娜迦……一草一木都精雕细琢,构成完美循环的生态。就算那些不够美丽的物种,创世主依然宽容它们留在世上,没有设下什么自杀或杀生的指令。之后这些生物变成人类口中的“怪物”,和其他种族的冲突,不过是领土和资源的自然纷争而已。
这就是真正的创世主和妄自尊大的人类的区别。
杨阳遥望暗沉下来的天空,轻轻一叹。私心里,她还是不想杀死维烈。
她这个生父对不起艾斯嘉,对不起无数因他而死的生灵,对不起肖恩这个朋友,对不起席恩,对不起一切,就连她这个女儿都对不起。就像他说的,复制她是为了将责任抛给她,毫不顾惜她那时只是个婴儿。后来因为席恩又愿意活下去后,为了不让她在魔界和他争夺宰相之位,将她丢到了地球。
这个心机杨阳完全猜得出,一来是她的性别;二来是用自己复制,避免杨阳拥有基因原体基连的智商优势;三来是维烈因为他们放走席恩,恼怒下泄露的那句残忍至极的话:其他摩苏都不要你,我没自信养好你,所以就寄养到地球。
维烈用那三万多年的乞怜讨好换来魔界上下的认可,这是他可怜的自尊,所以万万不允许她夺取他的“成果”,那所谓的宰相之位。于是将她从魔界驱赶,用她的性别引发其他魔族的嫌恶,还有让她在一个相比魔界科技水平低下的世界长大,不给她拥有自己的势力。
但是维烈有个心意是很宝贵的,他复制了杨唯。
这一点杨阳真心感激,她从小和父母关系不好,在地球那个冷漠的“家”,叔叔杨唯是唯一爱她,关心她成长的亲人。
所以她一方面绝不允许维烈伤害杨唯,另一方面对这个差劲到无以复加的基因原体有点连带的情分。
她只是一次次伤心,维烈为什么要伤害周围那些真心善待他,喜欢他,想要帮助他的人?对他,对他的女儿,对他的朋友和朋友的亲人,一次次侮辱、践踏、伤害。丢弃廉耻,丢弃良知,丢弃清醒,只有逃避一切的懦弱和自怜。
她的父亲仿佛用自己诠释,告诉她一个人可以多么不可救药。
回到云中塔,杨阳情不自禁地询问自己的契约者:“扎姆卡特,维烈这一千年,有过挣扎吗?”
血龙王意味深长地用血钻般的龙睛看了她一眼:“有。”
杨阳分辨不出内心是什么滋味。
扎姆卡特露出父亲的神情,真正属于长辈的神色:“可是,杨阳,靠你的力量,是拉不回他的,任何人都不行。因为他早就放弃自己了。”
“我知道。”杨阳微一苦笑,“光是他现在还想用那种自私的念头毁了席恩,纵容其他魔族的侵略恶行,我就不会饶过他。”
“我只是真的很失望,不管我怎么说,不管事实真相怎样摊在他面前,是魔族先侵略这个世界,是魔族背弃和约,是他自己在发泄那种肮脏的欲望,他还是不肯面对,不肯放手,不肯道歉,不肯改过。”
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软弱,那么无药可救?
偏偏他还有强大的异能和背景,还仰仗他的力量为所欲为,造成了数不清的灾难,和未来魔界必然遭受的报应。杨阳很清楚神战以后,诺因和奥法议会将怎样反击,光是她的至交好友肖恩,就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曾经的朋友。
如果维烈只是个普通人,对他自己,对两个世界也许都比较好。
血龙王摇头:“很多人类都搞不清,强大是一种态度,就算我们龙族,也不是天生和永远强大的。”
想到自己在复仇期间的盲目和疯狂,杨阳心一动,忍不住问出来,“扎姆卡特,你当年毁掉月的国家,导师没怪你吗?”
“他当然怪我,但我不后悔。”扎姆卡特重重一哼,眼底浮现深不见底的痛楚,“月死了,我本来也懒得和那些小虫计较,本来也不关他们的事,可是布莱克——月的弟弟,杀了他后,宣扬月是背弃神意的罪人,污蔑他造反,抹黑他是使用禁术的邪恶法师,那些愚民居然……居然相信了!烧毁月的法师塔!毁了月的遗物!我唯一还可以拥有的东西,不可饶恕!”
杨阳深深叹息,理解了他的悲伤和痛恨。
“那些忘恩负义的虫豸!没有月,唯一的神级候补,那个小国家怎么能在强敌环伺下存活,月还让那些卑微的愚民安居乐业,可是他们就是这么回报他!”
“我明白了,对不起,扎姆卡特,我不该问的。”杨阳心痛如绞,歉意地道。扎姆卡特摇摇头,镇定下来:“我也没全杀光,只杀了首都的贵族和烧塔的参与者,逃掉的我也没理会。后来奥兰托国就并入邻国肯尼亚斯帝国,那些民众过得还不错,反正他们也背弃这个国家和曾经的恩人,所以月开始怪我,后来也原谅我了。”
当然,月可是睚眦必较的黑袍。杨阳偷偷地想,她家导师可不是吃亏不还手的人,比席恩狠多了。
换做席恩,如果萨玛艾尔把艾斯嘉毁掉,他会不会释然呢?杨阳突然好奇。
她很怀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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